鋒利的手術刀很快和被脫去了帽子的尸體的頭皮來了個親密接觸。

    顯然，凱爾希認為病毒作用部位的可能性更大在腦部，而不是身體的內臟。

    紅色的血rou逐漸袒露，白色的神經，大腦的灰質，各式各樣存在于教科書中的圖片此刻活生生地出現在了凱爾希的面前。

    女孩兒的手很穩，沒有絲毫顫抖，看得出來，她不是第一次做類似的工作了。

    遠處的凌星聳了聳鼻尖，空氣中傳來了淡淡的血腥味。

    但是很淡，的確，尸體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全身的血液也早已停止了循環，乃至于開始凝固。

    “大腦腦回的數量明顯少于常人，的確是作用于大腦么?！眲P爾希自言自語，鑷子再度挑開了一塊灰質。

    “看上去其他部位完好無損，主要病變的部位是記憶區?！闭f著，手術刀在一場的區域狠狠劃下，切豆腐一般一塊白色的標本就此脫落，另一只手的鑷子很快夾住。

    隨后，行云流水地放入了另一邊地培養皿。

    若是凌星看到，肯定會瞠目結舌吧，少女更換器械的速度遠超常人，手上甚至出現了殘影，也難怪，她敢在沒有任何助手的情況下獨自進行工作。

    凱爾希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手提箱。

    她將培養皿放到了一個無菌盒中，按下了另一個按鈕，隨后，手提箱上的電子屏亮了起來——便攜式的顯微鏡。

    放大倍數在500倍-10000倍，雖然無法比擬電子顯微鏡，但是就其便攜度來說，也算是極其難得的了。

    “嗯，葡萄球菌、桿菌……找到了?！眲P爾希在屏幕上滑動的手指停了下來，屏幕中央，一個巨大的，像是癌細胞一般多核的細菌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過，這不像是特殊的致病病菌，反而像是神經細胞？”少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的確，這個細胞不論是密密麻麻的樹突，還是長長的軸突，都讓人想到人體內最神奇的細胞——神經元。

    “那么，推測沒錯，的確是病毒引起的細胞病變么?！闭f著，凱爾希將另一邊的細胞標本拿了出來，用涂布器蘸取部分直接送入了培養皿。

    電鏡下，“神經細胞”的胞體迅速分裂出了一小塊“泡泡”，向著不遠處的細胞沖去，隨后，直接融入了細胞的細胞膜。

    不過，細胞似乎沒有發生什么變化。

    至少短時間內如此，各種代謝活動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難道只會感染神經細胞？”皺了皺眉，凱爾希再度打開了另一盒細胞樣本，這是一盒人體神經細胞的樣本。

    送入其中。

    泡泡再次出現。

    但是細胞的反應不同。

    被碰觸到的神經細胞開始劇烈地扭曲，內部地細胞核居然開始出現了染色體！

    要知道神經細胞除了在受精卵發育成個體的過程，在人體成熟后，是不會進行分化或者分裂的！

    這種詭異的病毒，重啟了神經細胞的分裂能力！

    好吧，并不算完全重啟。

    在染色體完成復制，一分為二后，胞質并沒有分裂，仍舊是一個細胞，只是細胞內多出了一個細胞核。

    “那么，這樣的病變，就導致了低溫癥？”再次皺了皺眉，凱爾?？瓷先ビ行┰S疑惑，“是溫覺感受中樞過度興奮了么？”

    她再次回到了尸體，這次，手術刀自大腦皮層徑直向下，走向了下丘腦。

    很快，下丘腦被整個切除，送入了無菌盒。

    使用剪刀剪下部分，用研磨器打成勻漿，移液槍吸取部分放入了試管，再度插入一個凹槽，電子屏上逐漸顯示出了化驗結果。

    “的確，神經遞質濃度極高，還有腎上腺素的濃度，不過負反饋調節的受體反而少了，不斷分泌相應激素導致軀體過度興奮最終死亡么?！眲P爾希點了點頭，一抬頭，卻是吃痛。

    “凌星！”凱爾希的呼喚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原來凌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后，在凱爾希半蹲在地上做化驗的時候凌星的腦袋就在她的頭頂，而專心做實驗的凱爾希毫未察覺。

    凱爾希也有些迷惑，自己作為戰地醫生，對于周圍環境的警覺性應當很高才是，但是，剛剛這樣全然不顧外周一切進行實驗，是出于對凌星的信任么？

    “對不起，我……”凌星正想要說什么，大地卻剎那間劇烈抖動了起來。

    “轟隆??！”整棟樓都在顫抖。

    凌星沒有多想，一個箭步把凱爾希擁入了懷中，然后直接從樓上一躍而下。（樓道間有通風窗，允許人通過。）

    九淵適時出現，帶著兩人緩緩落地。

    搖搖欲墜的樓房最終還是塌了，激起一地煙塵。

    “豆腐渣工程?！绷栊前T了癟嘴。

    “不，雪原一般不會有地震?！眲P爾希皺了皺眉，“建筑方沒有做抗震設計很正常，但是，為什么會有地震？”

    “先離開再說?！绷栊窍肓讼?。

    “嗯?！眲P爾希點了點頭，看來她已經懶得去追究凌星突然把自己抱進懷里的事兒了。

    兩人走出小區的大門，卻發現人潮正朝著一個方向涌去。

    小鎮的房屋坍塌不少。

    兩人跟著人群，最終到了一個廣場。

    此地，人聲鼎沸，此時，眾口喧嘩。

    “理查德先生，我要神水，我愿意出5000大炎幣！”隱隱約約的呼聲傳來。

    在人群的中央，是一架馬車，馬車上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男人手中還拿著一個像是試劑瓶的東西。

    “別賣給他！給我，我也要！”……

    凱爾希冷眼看著人群哄搶所謂的“神水”，她的眼底似乎有焦急，似乎有冷漠，似乎有怨恨，似乎有不屑。

    凌星不知道該用什么形容詞來形容這種眼神，但是他覺得哪怕是自己班主任發飆的時候的眼神都沒有少女此時的可怕。

    “凱爾?！绷栊墙辛寺?。

    “去買一瓶神水?！眲P爾希說著，就轉身向著人群外走去了。

    “……”凌星看了眼遠去的凱爾希，又回頭看了眼一手將“神水”交給鎮民，一手拿回鮮紅的紙幣的西裝男人，最終一跺腳向著人墻擠去。

    知道少年擠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人群，站在了西裝男人的面前，他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錢都在凱爾希身上，他根本沒有大炎幣！

    一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