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
而顧微瀾的視線,從他臉龐慢慢滑落下去。 最后視線定格在他身上那一條系得整整截截的軍裝領帶。 原來他自己也可以系得很好。 她再抬起頭時,發現應遇這次并沒有看她。 應遇避開了她的眼神,看了一眼腕表說:“我需要去軍部查些事,可能沒那么快回來?!?/br> 顧微瀾嘴角抿著,一聲不響看著他。 隔了好一會才慢慢喝下杯子里剩余的水,提醒他:“外面下雨了?!?/br> 應遇聽了這句話,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說:“不影響……” 顧微瀾沉默地捏著手里的水杯,幾秒后,主動讓開了路。 大門就在顧微瀾的身后不遠處,應遇須得要從顧微瀾面前走過去。 就在他走到顧微瀾身邊時,似乎想起來了什么,腳步微微頓了一頓。 應遇終于短暫地低頭看了顧微瀾一眼。 視線如有實質輕輕掃過顧微瀾的臉頰,情緒不明的,仿佛是在丈量什么。 但很快又移開了目光,什么也沒說,走出了大門。 一直到大門終于關上,顧微瀾黑漆漆的的眼睛仍然靜靜地注視著前方。 大腦一片空白。 惡心眩暈的感覺翻涌得越來越厲害了。 她回到客廳,把伽羅叫了過來:“我想吃惡魔果?!?/br> 伽羅用一如既往冷冰冰的機械音提醒她:“指揮官夫人,被雨水沖過的惡魔果會有些泛酸?!?/br> 顧微瀾:“沒關系,我不介意?!?/br> 很快,伽羅從應公館的果園里摘了一籃子重新洗干凈的惡魔果回來,交給顧微瀾。 顧微瀾隨便拿起一顆咬了咬。 比想象的還要酸。 惡魔果不甜了。 顧微瀾試著嘗試了,又證實了自己無法接受這樣的酸澀。 她把惡魔果放回桌上,起身上樓。 顧微瀾的衣物什么的,早在之前應遇易感期發作的時候,就被應遇霸道蠻橫的通通搬進了他的臥室。 以至于現在整個臥室里,處處都有過她生活過的痕跡。 顧微瀾把臥室環顧一圈,叫了小黎進來。 “主人,怎么啦!” 顧微瀾在桌前坐下來,一邊打開光屏敲字,一邊平靜吩咐:“你把我的東西都收拾出來?!?/br> 小黎作為一個機器人自然不會問什么,只當是一道正常的指令,高高興興的就跑去收拾顧微瀾的東西了。 · 暗域王宮內。 郁戈讀完了一封新的信件,將其焚毀在掌心。 又把弄臟了的手指擦拭得干干凈凈。 他讓身邊的人退出去了,徑自進了內殿,開啟暗室。 在漫長的暗道盡頭,一棵巨大蒼老的古藤樹盤根錯節其中,蔓延下來的藤枝詭譎交錯,猶如自帶著一股暗黑的能量,將一個中年男子捆于古藤樹下。 走近了一看,這人就是暗域的上一任國王查遵。 同時也是郁戈的父王。 向來在人前總是一副溫柔尊貴模樣的郁戈,此時臉龐上難得流露出一抹厭惡的冷意。 他身上穿著整齊優雅的黑色西裝,和古藤樹下的灰敗景象格格不入。 隨手撣去落在袖口上的黑葉,對古藤樹下的男人慢慢開口道:“忘了告訴父王了,微瀾已經回來了?!?/br> 男人跪伏在冰冷潮濕的樹下,原本早已無神的瞳孔,因為郁戈這一句話,驟地抬起了頭。 郁戈在面前的藤椅優雅落了座。與此同時,身后緩緩張開一對翅膀。 和最為高貴純粹的精靈不同,郁戈身后長著的,是一對黑色的麟翅…… 每一次緩慢翕動,都仿佛是在彰顯著邪惡的。 那是叛出并被剔除精靈族的、骯臟惡毒的黑精靈才會有的特征…… 而郁戈身上所流的黑精靈血脈,正是來自于當年叛出精靈族來到暗域的父王所有。 過去了這么多年,郁戈大概早已安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面對著查遵也能心平氣和了。 他一邊低頭似有若無擺弄自己的袖口,一邊溫聲詢問:“父王,你偷偷藏著母后這么多年,還不打算告訴我嗎?” 見查遵仍然死死盯著他不作聲,郁戈又莞爾一笑:“十多年前,你為了阻止微瀾的追查,給她下了圈套?!?/br> “如今倒是如你所愿了,作為一位高高貴貴的精靈殿下,被一個人類玷污了,還自甘墮落,給那個人類生了孩子——” 郁戈俯下臉,故意將聲音放得很低,嗓音低慢地闡述:“當然,這都比不及父王對母后的所做的那些?!?/br> “母后要是知道了微瀾變成這樣,會不會殺了你的心都有了?!?/br> 查遵狠狠剜了剜他:“郁戈,你到底想說什么?” 郁戈重新坐回去,輕輕勾起唇鋒:“我只是想提醒父王,那些高貴的精靈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了,一旦微瀾之后查到你身上,你覺得你還能安然無恙嗎?趁早把母后交出來,至少我能保你一命?!?/br> 查遵聽到這里,兩只手那樣發狠地攥緊了藤枝,最終又慢慢松開了手,自嘲似的低聲道:“郁戈,你別折騰了,我什么也不會告訴你的?!?/br> 郁戈像是注視著低賤的螻蟻,冷漠注視著跪在地上的查遵。 過了好一會,他才慢慢收起身后的黑色背翼,稍作整理西裝衣擺,“那么,希望父王不會后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