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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腦袋還沒來得及被噩夢吞噬,就被動靜極大的敲門聲吵醒,幾乎可以說是在砸門。 房間里漆黑一片,阮惜玥下意識翻身,想往溫熱的懷抱里縮,結果撲了個空,還差點從床邊掉下去。 習慣真是可怕。 公寓的單人床很小,差不多是國內的三分之一的寬度,她緩慢地坐起身,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將近十一點。 沒有新消息和未接來電。 砸門聲還在繼續。 阮惜玥踩在地板上,傾身去按床邊的開關,開關響了,燈卻沒亮,她驀然想起好像還沒來得及交電費。 好在還有手機的手電筒可以用。 她赤著腳走出去,強忍著地板上黏膩的觸感,走到客廳,傳入耳朵的動靜更大了。 門外的人沉默不語,只是接連不斷地拍門,力道又重又急。 一下又一下,像是砸在她混亂泥濘的心上。 第63章 .打破平衡唯阮惜玥至上主義者 窗外也許有夜燈,也許有月光,但打在腳下的只有手電筒冷白的圓形光圈。 地板的紋理交織成網,阮惜玥被困在離門三米之外的地方,她盯著搖搖欲墜的門,心如擂鼓。 拍門聲的頻率加快。 周身的潮氣開始化為晶瑩的實物,聚攏在黑發下白皙的脖頸,以及幾乎要將手機捏碎了的掌心,濕噠噠。 一步。 兩步。 阮惜玥緩慢地抬起胳膊,在即將觸到門把手的那一刻,驀然隔空感受到門外壓下的力道,隨之而來的是含糊不清的粗狂嗓音。 “I know you're in there!” “You 't hide!” …… 燈光搖晃,垂落的手縮短了跟地板間的距離,連帶著手電筒的光也縮成小小的圈,如同緊張刺激的舞臺劇落幕。 不是他。 大腦神經再次開始混沌,阮惜玥失落地垂下頭,冷汗順著微微弓起的脊椎滑落至后背,錐心的痛感從心口往外蔓延。 醉鬼罵了幾句臟話,換做用腳踹門,持續了幾分鐘后,便自討沒趣地消了聲。 酒瓶底端刮在墻面格外刺耳,聲音由近及遠,阮惜玥轉過身,在還未整理的行李箱前蹲下來,焦躁地翻找著什么。 半晌后,一無所獲。 她驀地想起臨走前將藥丟進抽屜里了。 一夜無眠,百葉窗依舊阻攔著日光,倒時差真的很難受,踩在云端的感覺加劇了阮惜玥的焦躁。 發呆,來回走動,再閉眼聽耳鳴。 消磨時間的辦法少得可憐。 她頂著昏沉的腦袋發郵件聯系供電公司,卻到晚上都沒收到回信。 期間,門又被敲響過一次,阮惜玥只是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傾倒的身體動都沒動,暗暗決定再來sao擾她就報警。 房間里再次陷入昏暗,焦躁滿溢。 隨著從沙發擲出的手機到達頂端,疊得老高的書堆嘩啦啦地散落一地,背后隱藏的牛皮紙箱暴露無遺。 阮惜玥半瞇著眼眸,在沙發上站起來,踩在落灰的書封上,腳步虛晃,大概是一天未進食的成果。 箱子被打開,借著殘存的那點光線,她看見里面零零散散放了些雜物,還有幾瓶未開封的好酒,是當初臨走前從市中心帶過來的。 阮惜玥從底層翻出香薰蠟燭,隨意挑了個味道,擦亮特制火柴點燃。 燭火將她的身影投射在墻壁上,放大了無數倍,焦躁也跟著膨脹,隨呼吸起伏左右搖晃。 潮濕的空氣里開始彌漫苦橙花的淡香,后調帶有柑橘的果香,她的情緒得到了適當安撫,撈了本書墊在身下,耐著性子開了瓶酒。 當初處理完母親的事,搬回這里后,阮惜玥時常會收到花,玫瑰,洋甘菊,郁金香,更多時候是向日葵。 大概是mama的朋友和病人送來的。 她將它們養在酒瓶里,基本上都會在三四天后就衰敗,像是對生命力的詛咒。 對花,也是對她。 Ainley嘲笑她的悲觀,又偷偷預定了某大牌繁花系列的香薰蠟燭,沒有裝飾的純白色,底端刻著“視覺衰敗,氣味永生”八個大字。 阮惜玥毫不留情地打擊她:氣味也會消散。 就像現在,她身上穿著傅泊淮的黑色毛衫,埋頭深嗅,冷泉香早已所剩無幾,被擁抱被環繞的安全感也在消散。 抓不住,填不滿,那該怎么熬呢? 酒精掠奪了自控力,阮惜玥重新縮回了亂糟糟的床上,側身蜷起雙腿抱緊自己,是非常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床邊地毯上的蠟燭安靜地燃著橘黃色,苦橙花的味道將她拽進了新的夢境里。 周遭是白茫茫的霧氣,黑色的雨傾盆而下,落在瑩白的腳面又成了紅色,阮惜玥僵硬地低頭,正對上林蒽凝那張慘白的臉。 她在冰封的河流之下,安靜地,毫無生機地沉睡著,紅色落于冰上,匯集成新的河流。 阮惜玥站在雨里,動不了,也哭不出來,徹骨的寒意逼著她清醒過來。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身體感應到的驚恐和緊張尚未褪去,她睜著空洞的眸子,側躺在床上大口呼吸。 空氣濕冷,手腳冰涼,像是重新回到了十八歲那年的噩夢。 五感回歸,密集的雨聲近在耳邊,阮惜玥有種還站在雨里的錯覺,反應了好一會兒,她松開僵硬的手指,在枕頭下摸了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