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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只能撇撇嘴,將其歸結為恃寵而驕后的倒大霉。 前臺立馬找人處理,聲音甜美道歉態度良好,就差沖上來哄她睡覺了。 沒過多久,房間里重新暖和起來,這個小插曲仿佛也只是阮惜玥噩夢中的一節,但她卻徹底沒了睡意。 凌晨三點的夜。 手機上有未來得及查看的消息,除了沈棠的日常東拉西扯,最醒目的一條來自于阮景堯。 阮惜玥慢騰騰地坐起身,剛才的冷汗還沒散盡,她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溫水入喉,緊張的情緒也得到疏解。 會是誰呢? 那個在愛丁堡的寒冬里,給她編織了一場美夢的人。 亮起的屏幕光打在她素凈的臉上,眼眸里藏著從未有過的情緒,蔥白的指節蜷縮又伸展,勇氣總在關鍵時刻欠缺。 她側過身,重新拿起了桌邊的杯子,仰頭喝光了剩下的半杯水。 最終顫抖著手點開了那條消息。 在阮景堯否認過之后,她也思索過這個人會是誰,可能是林蒽凝的故友,或者國內曾經的親友,甚至想到了沈棠的頭上。 但誰也別想猜透上帝的心思。 三行字在她眼前晃動起來,理智僅能辨認出末端的二字人名。 第48章 .蛛絲馬跡月亮是用來仰望的。 房間里悄無聲息,落地夜燈散發著柔光,僅照亮了床頭那一片區域。 十分鐘了,坐在床上的人依然一動不動,呼吸聲又輕又緩。 阮惜玥漂亮的后脖頸彎成弧形,似乎感覺不到酸麻,她將那條消息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都有點不太認識末尾的那兩個字了。 盛尋。 怎么會是盛尋呢? 掌心的汗不住地往外冒,她握著手機下床,思緒混亂飄蕩,不小心被床邊的拖鞋絆了一下。 羊絨地毯厚實柔軟,膝蓋磕在上面只是麻了一瞬,阮惜玥神色木訥地爬起來,打開了房間里所有的燈。 光線明亮刺目,亮得讓人想流眼淚,她不由得瞇了下眼,眼眶里的酸澀感隨之而來。 阮景堯調查得很仔細,匯款人的所有信息都囊括在那短短的三行字里。 精英律師,家世不凡,曾在英國留學。 可是除了呼吸過同一國度的空氣,她跟盛尋并無交集。 但盛尋跟傅泊淮有,答案又是他。 站得久了,雙腿開始發軟,阮惜玥在床邊的地毯上坐下,一半的黑發散落在床沿上,整個人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當中。 很難想象,在她以為跟傅泊淮斷聯的那幾年里,傅泊淮一直維系著單方面的聯系。 港南的夜很難熬。 阮惜玥重新點開了手機,登上了自己在英國時使用的社交軟件,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打下了傅泊淮的名字。 搜索結果只有寥寥幾條,大多都是轉發國內的財經新聞,想想也是,他那么低調的一個人,不可能會在社交平臺分享生活。 她猶豫了片刻,清空了搜索框,重新輸入了盛尋的名字,這回倒是頗有收獲。 盛尋的賬號很容易辨認,最新幾條是一些法律知識的科普,下面一堆小粉絲說著些不著邊際的彩虹屁,暗示他發照片。 發麻的指尖繼續往下滑,她聽不懂的學術用語外加一些雜亂的風景照,直到阮惜玥畢業的那一年,才終于找到了些許蛛絲馬跡。 「托某人的福,重回畢業季?!?/br> 照片里,一道清瘦的身影倚在墻邊,黑衣黑褲鴨舌帽,側臉線條清晰流暢,垂落的那只手里握著一束向日葵,粉色格子外包裝,淡藍色蝴蝶結拉花。 他面朝的方向正是阮惜玥學校的大禮堂,風格奇特的歐式建筑在全世界獨一無二。 房間里熱得可以穿吊帶裙,心頭的火焰燒得正旺。 阮惜玥記得那束花,有人在畢業典禮后匿名送來的,純白卡片上用中文寫著畢業快樂,連落款都沒有。 當時Ainley無情嘲笑過送花人土到掉渣的審美,還說肯定不是Evans送的,不然也太掉價了。 喜歡她的人很多,趁著畢業表白送花的人更多,玫瑰一束又一束地塞進她懷里,什么顏色和品種的都有,多到圍了一圈可以就地擺攤的程度。 阮惜玥卻始終抱著那束向日葵。 金黃燦爛,朝氣蓬勃,像極了她跨過苦難后的未來,她很感謝送花的人。 這是阮惜玥回國后,第一次登上iCloud翻看舊照片,里面有很多跟林蒽凝的合照,她不太敢看。 最終,身穿學士服的舊照重見光明,懷里抱著的那束向日葵跟她的笑顏交相映襯。 粉色格子包裝紙,淡藍色蝴蝶結拉花,不華麗,甚至連包裝手法都有點生疏,一看就不是在學校附近的花店買的。 或許她抱著的時候,上面還殘留有傅泊淮的味道。 港南的夜真的很難熬,連眼淚都開始變得肆無忌憚。 傅泊淮有多少次像這樣出現過,悄無聲息,遠遠地看著,或許她轉個身就能遇見,阮惜玥不敢想。 他從不打擾,卻參與了她絕大多數的人生,他們從未斷聯過。 啪嗒—— 情緒崩潰的很突然,眼淚徹底決堤,阮惜玥抱著膝蓋哭得不能自已。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換做沈棠可能早就一個電話過去,驚喜的尖叫著,再說一萬句我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