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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沒有胃口?!敝苊钔鹫f。 或許是封閉xue位的緣故,或許是苦藥汁子都喝飽了,近來她一向吃得很少。 李文演執意拉著她的手,帶她去前廳桌前坐好,傳了膳來。 他說:“不吃如何能行,朕來前用過了,現在朕看著你吃?!?/br> 他眼中的關懷之意就像真的一樣。 被人強盯著吃東西可不是什么好的感受,周妙宛心道:你不在,我還能多吃兩口。 她勉強慢吞吞地喝了些魚湯,便有些反胃,擱了筷子。 李文演見狀,道:“許是宮里太醫不好,朕換個醫生來為皇后診治?!?/br> “皇上說笑了,陳院判是宮中最有資歷的太醫,若他的醫術都不好,恐天下無人敢稱醫術好了?!?/br> 此話不假,但是遍歷宮闈傾軋的李文演心里其實清楚,太醫的醫術當然好,可他們明哲保身的時候更多,開方問診都只圖一個穩字。 如今的局勢,他確實很需要一個嫡子。 所以他說:“皇后此言謬矣,天底下能人輩出,如何能只出在宮里呢?明日朝臣休沐,朕也正好帶皇后出宮去看看?!?/br> 出宮? 周妙宛這才提起來一絲興趣。 于是她問:“陛下竟愿意帶臣妾出宮,就不怕臣妾悄悄逃了?” 李文演先是沒說話,他提了手上附庸風雅的折扇,用扇柄上的玉墜兒去湊她的臉,周妙宛被它冰得一激靈,皺眉推開了作亂的手和折扇。 他難得地笑了,隨后才開口:“無妨,皇后是聰明人,不會這樣做的?!?/br> 他壓低了聲音,臉色半分變化也沒有:“因為你知道,如果被朕抓回宮來,面臨的會是什么?!?/br> 并不是一個讓周妙宛意外的答案,她撇撇嘴,道:“臣妾不知道,臣妾也不想知道?!?/br> 聞言,李文演笑得愈發深邃。 同前幾日一樣,他親抱著她去湯浴。 朦朧水汽中,周妙宛已經分不清何年何夕,她眼前一片恍惚,本能地抱住激蕩水流中唯一的浮木,以求棲身。 沒多久,她便倦了,側臉倒在這浮木肩上,瞇著眼小憩。 李文演輕笑一聲,抬手去挑弄她的下巴,見她連把他的手撥開的力氣都沒有,任他動作,知她是真的累了,便將她抱回了寢殿。 他有疑心過她裝病。 畢竟她不是真的想為他生孩子,不過是被他拿捏住了,不得不虛與委蛇,不是么? 但是幾個太醫都來診過脈了,診斷如出一轍,而坤寧宮的人也俱沒有發現她自己偷偷服什么藥敗壞身子。 到這一步,李文演也并沒有放下戒心。 可眼前她的虛弱之態是演不出來的,他垂眸,看著她柔若無骨的頸子無力地低垂。 連脖子都比之前要纖細許多,渾身上下更如是。 不知為何,他的心頭驀地一顫。 心疼之余,更多的竟然是慶幸。 她也只有虛弱的時候,會如此乖順地依偎在他懷里。 他大跨步邁進寢殿,把手上的周妙宛穩穩地放到了床上,替她掖好了被子,旋即附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個淺吻。 額上溫熱的感覺好似刺痛了她,她眉心不受控制地蹙了起來,突然微睜開了眼。 見李文演要走,她揉了揉眼睛:“皇上今夜不留宿么?” “還有旁的政務要處理,”李文演說,他的話音溫柔地像哄孩兒入睡的父親:“皇后先睡吧?!?/br> 困意朦朧間,周妙宛沒搭理他,翻了個身,自顧自抱著被子轉向了另一邊。 第二日醒來時,李文演已經坐在了她的床頭。 周妙宛悄悄地摸了摸枕頭,還好,沒流口水。她撐著床勉力坐了起來,問他:“陛下來得可早?!?/br> 李文演沒多言,靜靜看著宮人服侍她起身洗漱梳頭,許是有皇帝坐著,為她梳頭的小宮女緊張得要命,好幾次都扯到了她的頭發。 周妙宛原想出言提醒,最后還是算了。 讓李文演聽了去,估計又要苛責。 盤好頭后,小宮女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 周妙宛正攬鏡欣賞自己的發髻,忽見得李文演走了近來,他說:“今日出宮,皇后好似很開心?” 周妙宛想也不想就回答:“那是自然,臣妾也想透透氣?!?/br> 他便未再出言,兩人在前廳,相對無言地用了一頓早膳。 然后便要出宮,周妙宛原想帶上凝夏,畢竟她隨她一起進宮以來,并未有機會出去看看。 可李文演卻說:“不必,有朕陪著你已足夠?!?/br> 周妙宛只得作罷。 從西角門出去后,兩人沒有坐皇家的車駕,而是坐上了一架樸實無華的馬車。 周妙宛有些意外:“這是……” 車廂很小,只坐了他們兩人便有些逼仄了,李文演緊挨在她的身側,聞言,不緊不慢道:“知道你我身份,那和宮中太醫便無甚區別了?!?/br> 周妙宛懂了,他是嫌宮里太醫忌諱太多不好好治,才想著出來找大夫。 不過姜向晴先前同她說過,除非有人沿著她的經脈一寸一寸地摸過去,否則是絕對查不出異樣的,所以她并不擔憂。 她只問:“陛下輕車簡從,不怕有刺客嗎?” “盡管來?!崩钗难菡f。 話雖這么說,周妙宛撩起車簾一看,車外明面上的侍衛不少,暗地里估計還有許多她沒見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