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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妙宛倒不覺委屈。 從前和表兄出去跑的時候,了無人煙的地方他們去的也不少,那時是真的天為被地為席。 眼下這算不得什么,一群人鞍前馬后地圍著她,很多事情都不用她動手,并無甚辛苦。 于是她淡淡道:“無妨,本宮看現下停的位置就不錯,不遠處有河,取水方便,地形也平坦,適合扎營?!?/br> 此話正中蔚景逸的想法,他奇道:“娘娘所言甚是,蔚某之所以讓車隊在此處停下,正是為此?!?/br> 周妙宛莞爾一笑,沒再多言。 閨閣少女成日不著家,和表兄出去胡混,傳出去不是什么好事,于家中姐妹的婚嫁更是有害無益,所以永安侯府諸人并無人將她的事情傳出去,知道周妙宛過往經歷的人也極少。 雖已過正月,初春含羞帶怯地藏在微綠的葉芽后頭,將來未來的。天氣還是涼得很,曠野上風也冷,扎營很是要費些功夫。 眾人皆忙開了,周妙宛也沒打算閑著。 見呂若和呂楠正扶著木樁搭氈布,她跑過去湊了把手。 呂若對于身份地位的感知沒有其他人強烈,是以她沒有推拒周妙宛的幫忙,甚至還由衷贊嘆:“娘娘,您真有一把子力氣!” 周妙宛很是開心地收下了這句贊美。 而一旁的任坤雄見將軍的外孫女卷了袖子在扛毛氈布,大驚失色。 他大步邁了過來,奪下了她手上的活兒,道:“王妃娘娘,您怎么能干這種粗活!” 周妙宛失笑,道:“任校尉,天不早了,本宮搭把手,動作也能快些?!?/br> 任坤雄是個固執的中年漢子,他不語,只悶著頭干活。 周妙宛見說不動他,只得作罷。 四下無事,她便去把逾輝牽出來溜圈兒。 天氣真好啊,夕陽低垂,樹影斜長。 周妙宛坐在馬上,慢悠悠地在附近晃悠。 蔚景逸選的地方是個好位置,前后開闊,遠山近水,雖然風大些,可視野極好,只要稍安排幾人守守夜,晚上不論是豺狼還是山匪,都沒辦法偷襲他們。 沒轉幾圈,周妙宛正巧撞上了取水回來的蔚景逸。 他胯/下的同樣是一匹波斯馬,不過比她的逾輝要大許多,是個成馬了,養得很好,鬃毛極為柔順,周妙宛看了眼熱,駕著逾輝湊了過去,和他并行。 “分些水囊讓我的馬扛,”周妙宛道。 蔚景逸分出一部分搭上她的馬背,周妙宛搭了一把,順帶悄悄摸了一把他馬兒漂亮的鬃毛。 摸完了,她不無惋惜地捋了捋逾輝的毛發。 逾輝還沒長大呢,紅毛是好看,可是沒有人家的馬毛亮。 她的小動作被蔚景逸盡收眼底,他輕咳一聲,沒有言語。 逾輝似乎被周妙宛摸毛摸得有點煩,仰頭低鳴一聲,繼而一甩蹄子,突然帶著周妙宛往前突。 蔚景逸心下一緊,幾乎是下意識想駕馬去幫她。 可眨眼間,馬背上的周妙宛便穩住了身形,長勒韁繩,夾緊了馬背。 隱隱有她清靈的聲音飄來:“逾輝,別鬧我——” 蔚景逸的視線忽然就沒辦法從她的背影上移開了。 —— 夜里,篝火升了起來。 用過簡單的晚飯,周妙宛找了趙青嵐來,把自己謀算好的計劃和她通了氣。 隨后車隊繼續出發,有時運氣好,夜里能有驛站歇腳,運氣不好時,就和那日一樣在外扎營。 隨著路線的推進,周妙宛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她攔下蔚景逸,問道:“此路不對吧,本宮記得來時不是往這條路走的?!?/br> 蔚景逸行動一滯:“確實不是最近的路,此番進京,殿下命我順路去一趟舊都。雖繞了些路,但安泰郡附近秩序更佳,也更安全?!?/br> 這番說辭是早就準備好的,可為何他覺得自己的嘴皮子那么晦澀? 周妙宛“哦”了一聲,又問:“去舊都可是有什么事情?” “舊都行宮有許多太妃,殿下此番要接她們歸京?!?/br> 聽完,周妙宛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她聽說過行宮里那些女子的處境—— 大多沒見過皇帝幾面,可名義上卻被“皇帝的女人”這幾個字困住了,被逐到行宮后雖比在宮中擠著好過些,可卻也被關在了行宮里,見不得外人。 于是她嘆道:“若能如此,也是善事一樁?!?/br> 蔚景逸還沒弄清自己聽到她這樣的話是何心情呢,就聽得一旁的任坤雄冷哼一聲。 “王妃娘娘,您可聽見了,他們這些人啊忙的事情可多了,到時候還是得我們譚家的兵扛大旗?!?/br> 任坤雄一路上一直在和蔚景逸別苗頭,周妙宛是知道的,眼下也只好打個圓場混過去。 “好了好了,馬上進城,還是先整頓隊伍,看看缺些什么吧?!?/br> 在野外行進多日,很多東西需要進城去采買添置了,于是車隊走到了附近的一座小縣城。 蔚景逸向守城的衛兵展示了令牌,很快便得以進城。 芝麻大點的縣城一下子多了百來號人,很是惹眼,他們在縣令的接榻下住進了驛站。 “好巧不巧”的是,甫一進城,趙青嵐就病了。 這病來勢洶洶,她甚至還發起了高燒,整個人昏得眼睛都睜不開,請了幾個郎中來都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