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揉了揉眉心,接通。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男人低沉沉的嗓音：“醒了？”

    “嗯……”林杳又躺回床上。

    那邊背景音略顯嘈雜,透過聽筒傳遞。隔了兩秒，逐漸安靜下來一些，江子聲淡淡問：“我把你吵醒了？”

    林杳又嗯了一聲。

    江子聲：“我在外面，想吃什么？”

    “面條就行?！?/br>
    江子聲：“好?！?/br>
    掛斷電話。

    想到程然明天的訂婚宴在中午，林杳也沒敢再睡了,怕第二天起不來。她翻身下床,去浴室洗漱了下。

    剛洗完臉,外面傳來門鈴聲。

    林杳踩著一雙酒店的拖鞋去開了門。

    江子聲站在門口,視線從她頭頂掠過，稍稍挑了下眉梢。

    林杳一臉莫名其妙。

    但他沒說什么,拎著外賣袋進屋，把東西放到桌上。

    “過來吃吧?！?/br>
    林杳哦了聲，在他對面位置坐下。

    “你這個頭發——”像是實在沒忍住,停頓須臾,江子聲又掃了一眼她頭頂，“你要不要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br>
    林杳：“？”

    江子聲：“有點亂?！?/br>
    “......”

    沒得到回應，江子聲也沒太在意，不疾不徐地拆著外賣盒。他垂著眼，掰開一次性筷子,連同其中一碗面遞給她。

    林杳沒接。

    江子聲干脆把東西放到桌上：“吃東西吧?！?/br>
    林杳沒理會：“你在嫌棄我？”

    “沒有?！苯勇暶娌桓纳?，用筷子夾起面條，漫不經心道，“我以為你在我面前，應該會很注意形象?！?/br>
    “你從哪得出來的結論？”

    江子聲沉默了下。

    林杳冷哼：“我為什么要在你面前注意形象？”

    這話暗藏殺氣。

    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對勁兒，江子聲倒也識相，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嗯，沒必要?！?/br>
    林杳面無表情：“你剛剛不是這樣說的?！?/br>
    江子聲隨意應了句：“嗯？”

    林杳幽幽提醒：“你剛剛說的是，讓我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br>
    “......”

    “怎么，看著我頭發讓你吃不下飯了？”

    江子聲抬眸瞥她，眼神有點無語。

    兩人對視幾秒。

    林杳終于憋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來。對上男人深邃的黑眸，她手撐在桌面上，探身湊過去，安撫般的親了親他側臉。

    “好了，不逗你了?！?/br>
    -

    吃完東西，江子聲收拾桌面，將垃圾裝回外賣袋里，拎著往門口走去。他低頭換著鞋，垃圾擱置在地上。

    林杳正窩在沙發上玩手機，聽到動靜，朝他的方向瞅了眼。

    “你去干嘛？”

    江子聲頭也沒抬，懶洋洋道：“扔垃圾?！?/br>
    “等我下，我跟你一起去?！绷骤檬樟耸謾C，利索地從沙發上起身，“吃的有點撐，順便下去消食了?！?/br>
    江子聲沒什么意見。

    這個點，外面天色已經特別黑了。

    夜幕深沉，籠罩著整座城市。酒店樓下的風還挺大，對面就是一條商業街，熱鬧非凡，霓虹燈閃爍，行人穿梭。

    林杳墊著腳瞧了幾眼，看見對面有一家裝修復古的店面。

    過了馬路，門口的立牌顯現出來，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潦草又透著種瀟灑。林杳仔細辨認了幾秒，才認出來這是一家賣油畫的店。

    店內光線偏暗，藍調的燈光，沉木質的裝修。

    里面只有一個年輕的店員小姑娘，此刻正坐在桌前玩手機。聽到動靜，她抬起頭來，露出個笑容熱情地迎上來。

    “二位買畫嗎？”

    林杳笑了笑：“我們就隨便看看，可以嗎？”

    “哦。好啊，當然可以?！钡陠T也沒說什么，看樣子是司空見慣，“那你們先看吧，想買的話隨時叫我?！?/br>
    林杳點點頭。

    店員又坐回椅子上，埋頭繼續玩手機。

    店內墻壁掛滿了用畫框裱起來的畫，大小不一，風格各異。林杳環視了一圈，看得應接不暇，眼花繚亂。

    藝術果然不是常人能輕易看懂的領域......

    她這個外行人，這會兒心里除了“牛逼”、“真好看”之外，再無其他感想。

    正感慨著呢，一旁的江子聲忽地開口：“這是斯爾蘭納維的《戀人與絕詞》?！?/br>
    “??？”林杳稍怔，扭頭看他，“什么？”

    江子聲抬了抬下顎：“你面前的這幅畫?！?/br>
    順著他目光轉回視線，林杳發現此時自己正停在一幅巨型油畫前面。而這幅畫幾乎占據了這整面墻的四分之一。

    她打量著眼前的畫作。

    畫風似是寫實，又帶著點童話風，面感極強，整體色調灰暗破敗。像是一望無際的深夜，寂寥而荒蕪。畫中是無垠的原野，卻萬物蕭條，不見一絲顏色。

    畫這幅畫的人仿佛把所有暗色調的顏料都潑上去了。

    壓抑、沉重、絕望。

    各種不適的情緒撲面而來。

    林杳剛要說話，視線又不經意間掠過這幅畫的最上方，愣了下。

    視線定格。

    只見那上方的角落里，有一個特別特別鮮艷的顏色，也是這幅畫上唯一的小紅點。

    因為這幅畫實在太大了，那一點又小的近似于無，不起眼，所以沒能讓人在第一時間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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