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來“圍觀”他們的，就十個。

    是的，圍觀。

    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鮮少有人會來，之前村長說過有人會來錄制節目，他們就已經非常好奇了，經常都在問什么時候來。

    這會兒呼啦啦來了這么多人，怎么可能不引人矚目？

    換句話，賀云稠他們被圍觀了。

    “呼——那是熊貓嗎？”一個兩頰上兩團紅暈的小男孩突然指著莫靈吱，瞪大了眼睛。

    旁邊，緊緊握著他手的老人大概是他爺爺，瞇著眼睛看著他們，半晌才道：“應該是吧，聽說有錢人什么都有，大概也能養一只熊貓?！?/br>
    帶著本地口音，但勉強還是能聽懂老頭的意思。

    賀云稠：“……”

    章導：“……”

    謝謝，在國內，有錢人也養不了熊貓……

    小孩一雙黑眼睛一直看著吱吱，而其他村民則好奇地看著住在帳篷里面的工作人員們，以及無數幾乎沒見過的機器。

    “就是你們要拍節目嗎？”村長，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說。

    節目組提前來溝通過，賀云稠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也是和村里租來的，都已經和村長打過招呼了。

    賀云稠點點頭：“是的，這段時間打擾了?！?/br>
    村長笑瞇了眼，擺擺手：“不打擾不打擾，有什么需要你們就給我說，過年那幾天咱們雪山村人還挺多，娃們前幾天都出去打工了，現在沒剩下多少人了！有事找我就行！”

    他顯然很喜歡熱鬧，高興得很。

    賀云稠點了頭：“好的，謝謝?！?/br>
    “不客氣！”村長擺擺手。

    想了想，他又說：“咱們先走吧，別打擾他們拍電視?！?/br>
    于是，這些人好奇的圍觀過了，又打著手電筒，摸黑全都離開了。

    章導和直播間的觀眾都有些好奇，怎么賀云稠沒有提出要蹭飯的請求呢？

    畢竟，他們的晚飯可還沒有著落呢！

    難道他不好意思？

    于是，工作人員問：“賀總怎么不和村長提出蹭飯的請求？”

    直播間——

    “賀云稠這是不好意思吧？還是嫌棄村里的食物？”

    “真是服了，有錢人都是這個癖好嗎？都要餓肚子，竟然還要面子、嫌棄東西！”

    “賀云稠你不餓吱吱還餓呢！”

    ……

    這時，賀云稠看著前方那個墜在隊伍最后面的手電筒燈光，又原路返回了。

    他嘴角微勾：“那一老一小有事所求?！?/br>
    章導：“？？？”

    直播間：“？？？”

    這時候，那一老一少走了回來。

    ——就是剛剛覺得吱吱是熊貓，有錢人養熊貓的一老一少，又回來了。

    老人站在籬笆外面，神情有些遲疑。

    賀云稠：“老人家，您是有什么需求嗎？”

    滿臉皺紋的老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用干巴巴的方言道：“就是……我想問一下，你們是上電視的吧……”

    賀云稠點點頭：“是的?！?/br>
    老人搓搓手，更加不好意思了，干巴巴道：“我姓劉，別人都叫我劉老頭，這是我孫子劉茂。我就是想問問，你們上電視的時候，可以拍一下我孫子嗎？”

    眾人微愣。

    章導下意識皺了皺眉。

    ——這是要小孩上電視？他們節目組可不是誰都可以上的。

    一個鏡頭都是曝光，純路人沒關系，素人想蹭節目的流量，那他們肯定不能干。

    然而，不等章導說話，賀云稠問：“劉叔，可以知道為什么嗎？”

    劉老頭將劉茂推到前面，聲音討好：“茂茂爸媽今年都沒回來，他們在外面打工，說是過年加班有三倍工資，兩口子就想辛苦一下，多給娃攢點錢！”

    他黑紅的臉上帶著笑容：“我的電話是個老人機，只能接打電話，也沒辦法給娃拍照片、發視頻，就想著你們不是上電視嘛，給娃拍一張。到時候他爸媽就能看到他了，也知道娃現在很好，讓他們安心打工?！?/br>
    一老一少，眼巴巴看著他們。

    賀云稠沉吟片刻，說：“可以，但是上電視需要投資?！?/br>
    章導：“?。?！”這有點過分吧？

    直播間的觀眾——

    “臥槽，這萬惡的資本家！”

    “賀云稠你做個人吧？人這么可憐，你竟然管人家要錢？？”

    “節目組！趕緊的，用你們的手機給劉茂的父母打個視頻電話，不用上節目，也不用被賀云稠這個資本家坑了！”

    ……

    劉老頭也是一臉遲疑，半晌才干巴巴問：“要、要多少錢？”

    這樣問著，卻在心里想——這次的電視可能上不了，他沒多少錢。

    賀云稠：“一顆凍白菜，一碗米?！?/br>
    義憤填膺的直播間：“……”

    這……

    前一刻還覺得他是資本家，這一刻就不知道說什么了。

    劉老頭也是一愣，看著他茫然：“一顆白菜和一碗米嗎？”

    賀云稠點頭：“對，你們給我送一顆凍白菜，我讓你們上電視?！?/br>
    劉老頭看看賀云稠，又看看節目組，恍然大悟：“你們這里沒有吃的嗎？他們這些做節目的人為難……他們這些人不給你們東西吃？”

    賀云稠撫摸著狗子，無奈：“對?！?/br>
    “哎呀，那好說！”劉老頭露出笑容，正要答應。

    章導突然插話：“賀總，咱們節目組不允許買賣東西，哪怕是節目鏡頭也不可以買賣！”

    這條路必須給他堵死了，否則賀云稠接下來幾天豈不是靠賣鏡頭就有吃有喝了？

    那這個直播還有什么看點？

    直播間的罵聲頓時變了——

    “節目組太特么不做人了??！”

    “艸，這條件都不答應，太不是人！”

    “沒事，剛剛他們已經出鏡了，待會兒咱們從回放里面剪出來就行?！?/br>
    ……

    好了，又開始罵節目組了。

    賀云稠冷睨章導一眼，又看向劉老頭：“對不起，沒辦法答應你們的要求了，不過這是直播鏡頭，你們應該已經被直播進去了。觀眾們會幫你們剪輯出來，只要劉茂父母身邊有人上網，就會有人給他父母看的?！?/br>
    劉老頭聞言一喜，不住說著感謝的話，而后，拉著不斷回頭看吱吱的劉茂離開。

    章導再次詫異。

    直播間——

    “賀云稠開口蹭飯就這么難嗎？”

    “有錢人，真是拉不下臉，節目組讓你不許買賣，但沒說不讓去蹭去要?。?！煩死了都，賀云稠能氣死人！”

    “吱吱還餓著肚子呢??！”

    ……

    莫靈吱抬頭看向賀云稠：“吱?！笔震B人，我餓了。

    她掙扎了兩下，指著山上興奮道：“嗷！”要不我們上山吧，我去山上給你找吃的！

    山上她熟悉，她肯定有辦法的！

    賀云稠摸摸她的腦袋，淡定道：“今天天黑了不安全，不上山，明天再去山上找東西。沒事，再等會兒就有吃的了?！?/br>
    “吱？”她一臉茫然，剛剛不是沒有換到嗎？

    賀云稠輕聲解釋：“我的本意也不是賣鏡頭，節目組不會允許的，我只是為了告訴他們——我們沒飯吃?！?/br>
    他一臉淡定：“節目組攔著我們賣鏡頭，淳樸的老人和孩子看我們被節目組這么刁難，肯定會給我們送食物的?！?/br>
    章導：“？？？”

    所以，他提出賣鏡頭，是為了節目組攔著，節目組攔著，是為了讓淳樸的村民看到他們被節目組刁難……

    這樣子，淳樸的村民就會給他送食物，還知道他們被刁難，不會提出其他要求。

    ——畢竟，有時候越是艱難，就越是不能被人占了便宜。

    節目組是惡勢力，他和吱吱是小可憐。

    章導：“…………”我，你大爺。

    直播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