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食攤,郎君靠撿(美食) 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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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自己這樣呆坐了多久,直到蕭屹自耳房喊她的名字才回過神來,應著讓他回到臥房。 蕭屹進屋就見關鶴謠在床沿正襟危坐,神色嚴肅。 他不覺放輕了腳步,憂慮是方才所做為她不喜,或是有何處不適,小心翼翼挨她坐下。 未等他發問,豁出去的關鶴謠已經徑自打開話匣子。 “五哥,我確實有事情瞞著你,我一定要與大王相見也是因為此事……我想過和你解釋,但因為此事過于荒謬,怕你不相信——” “我相信?!?/br> 三個字,清清楚楚。 蕭屹眼神澄凈,“你說的,我都相信?!?/br> 看著他,關鶴謠忽然就有了無盡的勇氣。 “好,我下面說的每一個字都沒有一絲虛假,你一定要聽好。這件事……算是關系到我的出身?!?/br> 她深吸一口氣,吐露最深的秘密。 “我其實不是金陵出身,不是大宋出身,甚至不是你知道的任何一個地方出身?!?/br> 想起自己的成名著作,關鶴謠自嘲一笑。 “硬要說的話,你就當我是天外來的罷……” 第123章 鮮rou月餅、云英面 關鶴謠第一次見到他…… 畢二拉開門閂, 看著外面那人憨憨一笑。 “蕭郎君,您來了?!?/br> “畢二哥?!笔捯兕h首。 “快進來快進來?!碑叾壬碜屵^。 縱使已不是第一次,每次這位矜貴的郎君和顏悅色與他說話, 畢二還是會緊張。 好在, 院里有那和對方真正相熟的。 掬月聽得聲響,往這邊探出小腦袋,歡快揮手:“郎君來啦?快來抓鬮!” 蕭屹邁大步到關鶴謠身后,見她帶著掬月和小胡圍著木桌上一個紙盒子,各個摩拳擦掌。 “這是在做什么?” “抽月餅口味?!标P鶴謠回答蕭屹, 自然而然往后靠在他身上,只覺得自己瞬時被潮濕guntang的氛圍籠罩。 仰頭去看,果然見他滿頭大汗, 禁不住細聲埋怨道:“又跑過來的?和你說了不用跑,我就在這兒, 又不會跑?!?/br> 別有深意的、繞口令一般的話。 “想早些見到你?!?/br> 蕭屹只是握了握她肩膀,感受她切實存在于此,抑制住在那烏黑發頂落下親吻的沖動。 兩人說話間,小胡已經很懂事地給蕭屹端來一碗木瓜飲子, 又問:“現在給郎君熱飯嗎?” 這些日子,若是關鶴謠不去國公府, 蕭屹便下值回國公府問過祖母安之后, 再從府里到食肆來。 因兩地之間皆是鬧市, 縱使騎馬也不可疾行,蕭屹覺得還不如他跑的快,每次就都跑過來。 可他跑得再快,一般到食肆時,眾人早都用過夕食了, 所以每次都給他留飯。 關鶴謠一笑,搖搖頭,“你不用管他,等下我給他熱。先把剛才的記上,是什么來著?” 掬月回:“乳香蜜橙!”又慫恿蕭屹趕快抽,“中秋月餅禮盒口味定不下來,小娘子就都寫下來,讓每人抽兩種?!?/br> 關鶴謠配合地凡爾賽攤手,“實在是我想到的口味太多了,也就小四十多種。郎君再抽兩張正好,湊齊十種,十全十美?!?/br> 蕭屹從善如流伸手入紙盒,抽的第一張是“烏豆沙”,第二張是“榨菜鮮rou”。 關鶴謠喜不自勝扯著那張榨菜鮮rou。 “五哥手氣真好!我最愛吃這個,就算沒人抽到我也要作弊做榨菜鮮rou的!小胡記上?!?/br> 可是這口味有些過于驚天動地,小胡捏著筆桿子就是下不去手。 “榨菜……還rou,這是什么月餅???” 掬月作為關鶴謠頭號迷妹倒是永遠捧場,“小胡哥哥,之前那rou粽子你可是吃了三個呢!小娘子做的準沒錯!快記快記!” 小胡現在極聽掬月的話,趕緊紅著臉下筆。 眾人都笑起來,關鶴謠道:“真的可好吃了,過兩日我就做來與你們嘗嘗?!?/br> 此時月餅大部分還是“小餅嚼如月,中有飴與酥”那種甜蜜小清新,乍一聽“榨菜鮮rou”著實重口。 可誰能想到,千百年后,這榨菜鮮rou月餅分明就是江南一帶的特產。 現在居然還得關鶴謠向他們反向輸出。 白中泛黃的酥皮包裹著緊致多汁的rou餡,以及口感又韌又脆的榨菜丁……不顧燙嘴一口咬下去,豐厚的豬油,肥瘦得宜的rou餡,還有咸滋滋的榨菜,各種味道一同迸發,讓人胃口大開,滿口咸香。 關鶴謠興致勃勃地安利,“就得剛出爐的最好吃,rou最鮮嫩,你們不知道我從前要排隊排——” 蕭屹落在她肩上的手驟然收緊,關鶴謠方意識到自己沉浸在對美味的追憶中,不小心說漏了嘴,于是趕緊打住。 她拍了拍蕭屹的手以作安撫,這就準備遣散眾人。 “畢二哥先回家去罷,明日我把食材單子列出來咱們再對對,有些要盡快開始準備了。哎,對了——” 她又問掬月,“你不是理了些康郎能用上的東西嗎?” “哦對!”掬月小跑著回屋抱來一沓書冊。 關鶴謠之前補貼畢二家孩子上學堂,后來又聽說他念書刻苦,不禁萬分欣慰,便時常送他筆墨文具,還有一些掬月用過的開蒙書冊。 畢二接過書冊,樂得連連道謝。 他前腳剛出門,那邊掬月和小胡沒用關鶴謠說話,就一前一后往小胡房里走去。 兩個孩子現在越來越習慣蕭屹的到訪,居然已經能掛上揶揄的笑容,笑嘻嘻地調侃關鶴謠和蕭屹。 關鶴謠哭笑不得,只道:“你來得太勤了,逼得掬月只能去逼小胡練字,最近小胡進步可大了?!?/br> 她拉著人走進廚房,剛關上門就被蕭屹拽到懷里抱住。 關鶴謠心中嘆氣,面上假意嗔怒,“早知道你會這樣糟蹋自己身體,我就不告訴你了?!?/br> 蕭屹只是無言地將手臂緊了緊。 將穿越秘密告知以后,蕭屹的反應和關鶴謠設想的如出一轍,或者說,更為嚴重。 近二十天來,他除了去軍營上值,剩下的時間都黏在關鶴謠身邊。 哪怕關鶴謠去國公府陪著眾人用夕食,他也要之后親自把人送回食肆,直到她入睡再離去。 每年春秋兩季有軍士驗??己?,如今軍營里正是作訓任務最繁重之時。他卻這樣來回折騰,甚至只為了早半刻鐘看到她一路跑來。 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可心疼也是真的。 關鶴謠眼看他眉宇間的意氣被疲憊和擔憂消磨,取而代之的是揮不去的愁緒。 毋庸置疑,關鶴謠對冬至讖語的恐懼如今完全轉移到了蕭屹身上。 他本就已經非常憂心,偏又極敏銳。 知道真相之后,便常常能從關鶴謠的許多行動和語言中看出現世的痕跡。 每當那時,他就會尤其不安,仿如雨夜雷聲中的小狗崽一般惴惴惶惶,只想著往人身邊蹭。 仗著“死過一次”的豁達,關鶴謠淺笑著逗他。 “蕭-指-揮-使,您丟不丟人啊,你怎么比我還害怕呢?” 蕭屹靜靜看著她,眼中欣悅和悲苦交雜。 “我真的害怕?!?/br> 將頭埋在她頸間,他的聲音沙啞。 “害怕你不知何時出了意外,害怕你不明不白地消失,害怕我回來就見不到你了?!?/br> “阿鳶,我真的害怕?!?/br> 向來無畏無懼的人,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最幽深、最靜謐的情緒。 無孔不入,無能為力。 時至今日,聽到關鶴謠秘密帶來的惶然失措,還縈繞在蕭屹心頭。 關鶴謠當時生怕他不相信,不僅僅舉了無數光怪陸離的例子,還一會說要不我解個算術題,算田域還是利息?又一會可以給他飆幾句番邦之語,聽日本還是高麗? 卻不知,其實她剛說了幾句,蕭屹就信了的。 如同醍醐灌頂,許多疑問都得到了答案,許多猜測都溯回了源頭。 正因為來自她描述的那個平和而富饒的世界,她才會為了素昧平生的難民們來回奔走,為了一個伙計家的孩子上學堂熬心費力。 他們從午后,談到深夜。 如坐云霧里,蕭屹聽關鶴謠講她的母親,講她接受過的教育,講她家從前的餐廳,講他無法完全理解的山川風物和眾生百態。 她說在那里,從金陵到河北只要幾個時辰;在那里,所有難民都會得到最妥善的安置;在那里,女子也是從小和男子一同上學習字、奔跑游戲。 那是蕭屹想都沒有想象過的一個美好世界。 然而,她說她想留在這里。 哭著說她想留在這里,想和他在一起。 蕭屹從前只信神佛佑人,卻不信鬼怪害人,由此才能在老僧的讖語面前保持冷靜。 可現在,他愿求神佛大發慈悲,愿求鬼怪高抬貴手,只求他能夠一直和他的阿鳶在一起。 只求他們二人,都能稱心如意。 手被關鶴謠引著,摸上那拴著銅錢的玉線。 蕭屹便知道自己的怯懦又被洞察,對方柔如春水的眼波涌向他,輕靈而包容,讓他想永遠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