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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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雙臂圈著他的脖子,把頭深埋進他的頸側,溫熱的呼吸打在耳邊,陸一鳴耳朵彈了彈,有些癢癢的。 抱著人從村口走到家中,聽著綿長的呼吸聲,這人歪著頭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陸一鳴好笑,這心夠大的。 裴星這一覺很沉,許是哭過后整個人松下來,睡得深,陸一鳴叫了兩次都沒醒,無奈只得替他擦了臉,除去外衣和鞋子,讓他睡去。 陽光透過窗戶的細縫偷偷輕吻睡美男的面頰,他倏然睜開雙眼,有片刻的怔忪,才翻身下床。 早啊。 陸一鳴見頂著雞窩頭出來的某人,朝他打個招呼。 聲音從屋頂上傳來,裴星找了半天才發現他的位置,對方高大的身影像是暈了層光,他笑著回應:早安,夫君。 夫君沒走,夫君還在,昨天的話也是真的。 盯了會兒修屋頂的陸一鳴,裴星想起之前只著了褻衣褻褲的自己,不禁臉一紅,同手同腳走去院里洗漱。 陸一鳴將最后一塊泥土蓋上裂開的縫,為其蓋上稻草固定好,才慢慢順著爬梯下來。 他收攏梯架子,邊走邊說:鍋里的早飯記得吃,我去換一身衣服,一會兒出發去松陽村。 一聲嘴里含水的嗯回應他。 人還真是奇特,昨日沒什么感覺,今早突然就緊張起來,讓他想想,上次這么心慌是什么時候,好像是末世剛開始那會兒吧。 一想到這是要以夫婿的身份見岳父岳爹(?),見過世面喪尸都不怕的他,早晨居然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只好早早起來找點事情做,轉移注意力。 這一會兒收拾回禮的手竟有些拿不穩東西,他暗自感嘆,自己心理素質不行,不就見兩個人嗎?有什么好緊張的。 【老夫一把鼻涕一把淚,今天我那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終于要見家長了,真是欣慰啊,欣慰?!?/br> 【】三歲小屁孩還老夫。 陸一鳴把這個又在刷存在的小苗摁下去,別說,被它這一打岔,他好像沒這么緊張了。 回門禮是陸母早上準備好的,共六樣,取雙數,寓意好事成雙。 陸一鳴將花生、紅棗、紅糖、rou條、一匹布放入背簍,將一只公雞綁了紅繩放置在另一只小背簍里,蓋上竹蓋,防止它逃脫。 松陽村距離這兒路途不算遠也不算近,和到鎮上的距離相差無幾,需趕一個時辰的路,放現代開車也就二十分鐘的時間,這會兒翻山越嶺得走個兩小時。 甘甜的竹筒水濕潤裴星的嘴唇,他眼睛一亮,綻開笑顏:好喝! 紅棗紅糖水,今天出來時陸一鳴特意給小東西泡的,方便路上解渴。 裴星喜甜,從他那吃蜜棗的模樣就能窺個一二,他留意到了,來了興趣,時不時投喂一些甜品給他,順便看一看他的笑臉。 這會兒在樹蔭下休息,陸一鳴的目光落在裴星身上,他拿起竹筒抿了一口白開水,咂巴咂巴嘴。 嗯,很甜。 第20章 松陽村的田地間不見人影,路上行人奔赴同一個方向,陸一鳴逮著一位行色匆匆的村民,開口問:是有什么事情發生嗎? 這人順著被拉的手臂往上看,發現不是熟悉的面孔,本不愿意與他交流,余光瞥見他邊上的人,倏而睜大眼睛:你是星哥兒?! 裴星對他有些印象,他是村頭張家的哥兒:顯哥兒,你這是去哪? 張顯想伸手去拉裴星,被陸一鳴擋下。 對方楞了一下,而后壓低聲線,神秘兮兮詢問星哥兒:這是你姘頭? 裴星他家的情況村里人都知道,也就勉強養活,鑒于星哥兒不爭不搶的性子,當時還有不少人動了心思,想等他到了年歲后,娶他回去。 這性子,就算以后不能生養,也是個勞動力,到時候自個兒再納一房,傳宗接代,后院起碼能安穩些。 漢子們還沒付之行動,裴星便被隔壁村的人買走了,當時村里不少哥兒等著看他笑話。 前段時間有人傳言他死了丈夫,不少人嘴上說著可憐,其實心理沒多少感觸,還有些當年名聲不好的哥兒,背地里各個幸災樂禍,快活的不行,巴不得別人過得比他差,而張顯就是其中之一。 姘頭?他怎能這么想他? 聽張顯這么一說,原本裴星見著同鄉喜悅的心情淡下來。 陸一鳴聽了這話微微挑眉,這村里人說話皆是如此?要是不能明辨是非的丈夫,聽著這話,這會兒甩袖就走了吧。 他見小東西氣息不穩,接過話語權:小子陸一鳴,小星三年前嫁與我。 剛才匆匆一瞥,張顯倒是沒在意,這會兒仔細打量,發現這人神風俊朗,相貌堂堂,外漏的野性撲面而來,正是村里哥兒、女子最欣賞的類型。 雖說他已嫁人,但不妨礙他內心涌起羞意,這近距離的接觸讓他染紅了臉,他的語氣不似剛才那般冷若冰霜,聲色特意柔和。 原來是陸哥啊~ 與裴星自然清脆的聲音不同,這種嗲聲嗲氣的語調差點把陸一鳴送走,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后退了一步,與裴星并肩。 張顯眼眸轉動,想起他出門的原因,眉開眼笑:誒,星哥兒,你家有???,村尾的張山看中了你家妹子,今個兒正去你家下聘呢! 裴星臉色一白,胸膛起伏不定。 張山?這哪是什么好人家的漢子,這分明就是松陽村有名的癩子,好吃懶做不說,還經常打罵家里的老人,他看上誰就是誰家倒了八輩子霉。 這張顯哪里是有什么急事,這是急著去瞧熱鬧。 不行,這種人小妹怎么能嫁過去。 裴星焦急地拉著陸一鳴就跑,生怕晚了一步制止不了悲劇的發生。 斑駁的墻面久經風霜,岌岌可危的老房子外,圍著一群人,正起著哄看熱鬧。 陸一鳴他們趕到時,院外被圍得水泄不通,一聲高昂的調笑聲從里頭傳出:小娘子長得倒是水靈,你大哥可是把你抵押給我了,躲在你二哥后面做什么?還不是遲早要進我的房? 一聲暴躁粗獷的聲音打斷他:皮癩子我今兒就把話撂這里了,你要是敢胡來,我明兒就把你給做了,我看是你不怕死還是我不死! 被稱呼皮癩子的人端坐著,沒什么反應,他可不相信裴二能干出這事兒來,為了個meimei,命都不要了? 哧欠賬還錢天經地義,怎么,你裴家欠了錢就不打算還了? 這話剛說完,邊上還有不少人起哄:就是,不還錢滾出松陽村。 這些都是皮癩子的狗腿子,一個個捧著場。 裴二還沒開口,另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是我欠的錢,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皮癩子可不會就此放過:那可不行啊,裴大,你上次可都立了字據,按了手印,兩個月不還可是要把你那未出嫁的meimei抵給我的,今兒我還偏不想要這錢了,人我可要帶走。 你!咳咳。 裴大氣急攻心,悔不當初,要是他沒有被慫恿著去賭坊,要是他沒有喝酒誤事按下這手印,也不會到如今這般地步。 皮癩子起身,上前一步,見裴二還是不放人,他冷笑一聲:怎么,想和我對簿公堂嗎? 一道女聲嚎啕:當家的,大郎也是受人蠱惑才做了糊涂事,他這二十板都打了,如今要是再受這六十大板,豈不是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你怎的忍心? 二娘這話好無道理,大哥欠了錢,怎么不把你抵出去,抵我妹作甚!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在院內響起,院里院外陡然安靜,裴二沉了臉,裴父看著自己微顫的手掌,厲聲呵斥:逆子,瞧瞧你這說的什么話?! 這一巴掌像是將裴家所有的丑陋揭得一干二凈。 裴二豁出去了,所有的不滿在這一刻爆發:我說的什么話?你怎么不問問大哥做的什么腌臜事,小妹就不是你親生女兒了?因為他不是二娘生的,大哥和二娘就能理所當然的拿出去抵債嗎? 三年前尚且如此,三年后還是這般,陸家暗地里接濟過我們多少回了?大哥每次說戒賭戒賭,哪一次成功了? 今年年初您還送些不值錢的玩意兒給陸家二老,厚著臉皮向弟夫家上門討錢,結果呢?全都進了賭坊的口袋! 哪家岳父賣了哥兒還能這么做的?你有沒有為星哥兒考慮過?你就沒想到陸家會因此如何看待星哥兒?你說話啊,你讓我和阿爹有什么臉去見星哥兒? 裴星怕里頭人吃虧,拼命從外圍擠進來,這些話一字不落地入了他的耳,陸一鳴想捂住他的耳朵都來不及。 他原以為阿爹他們不來看他,是因為家里窮,怕丟了面子。 原來父親唯一一次過年拜訪,并不是他以為的多年未見,想看他一眼,確認自己是否安康,而是因為大哥缺錢,所以來陸家要錢的嗎? 那他算什么?聚寶盆嗎? 奇怪,今天出門也沒少穿,怎么覺得有些冷,好冷啊。 星哥兒?! 有些事情不能陸一鳴代勞,得裴星自己解決,比如現在,挺直身板的裴星被圍觀的村民認出,院內的人聞言轉頭,將視線聚集在裴星身上。 滿腔怒火的裴二啞了火,嘴巴上下張合,卻沒有吐出一個字。 星哥兒在這多久了?他聽到了多少? 哦?星哥兒被休回家了? 皮癩子打破沉寂,他上下打量裴星,這目光讓陸一鳴不適,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體擋住對方的視線。 陸一鳴朝屋內掃視一圈,唯有一位中年人,從他的面上依稀能辨出裴星的影子,他朝對方拱了拱手,自我介紹:小子陸一鳴,今日前來拜訪二老。 裴父第一眼見著裴星,內心所想與皮癩子一致,見陸一鳴上前后,才知道自己想岔了,畢竟陸一鳴和陸父相似度不低。 好好好。三個好字,裴父對這個兒婿很是滿意。 讓另一個人出了風頭,皮癩子豈會善罷甘休,他可是聽說過陸一鳴喜歡女兒身的:想必這就是星哥兒的夫婿吧,你看你,參軍這么久,買來的夫郎還得倒貼這么多錢,不如趁早斷了了事。 那就不勞你多費心了。 原本就是想惡心陸一鳴一把,見對方滴水不漏,他歇了心思,轉了話題:所以呢,你們考慮好了嗎,是要兒子呢還是要女兒呢? 裴父被下了面子,但也只能低聲下氣地說道:我們只能湊齊這三兩銀子,剩余這二兩,能否再寬限幾日? 這其中一兩銀子還是向鄰里東拼西湊借來的,除非他們把自家那兩畝水田賣了,否則再也拿不出一個銅板。 如若這水田要是賣了,他們這一大家子明年怕是得餓死。 這可寬限不了,兩個月前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今兒不把事情解決了,咱們就去見官,我這白底黑字的欠條可不是吃素的,到時候可不是二選一了,裴大挨板子不說,裴瑤說不準也會判給我。 哦,對了,或許你可以開口問問你這兒婿,愿不愿意替他大哥還些錢了。 皮癩子誠心看笑話,二兩銀子對普通農戶來說足夠他們吃上兩三個月,緊巴著日子,四個月也行,他可不相信陸一鳴聽了剛才的話,還會當這個冤大頭。 某冤大頭還未說話,一名面容消瘦,衣容質樸素簡的中年人,拖著疲憊的步伐從外院走來。 阿爹。 陸一鳴聽見身旁人帶著哭腔的輕喚,側身做了個晚輩禮,對方朝他點點頭,對著裴星紅了眼,輕輕將人擁入懷中,什么都沒說。 事有輕重緩急,這擁抱時間并不久,裴星的阿爹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和一貫銅錢,二兩整,正好填上這個缺口。 為母則剛,一向待人溫和的裴阿爹,沖著皮癩子冷言道:五兩銀子給你,把欠條給我。 后者嗤笑一聲:這可不夠,拖了兩個月了,價格怎么也得長一長了。 你想要多少? 再給一兩,我就把欠條撕了。 皮癩子是篤定裴家拿不出這一兩銀子,有時候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并不是把最后一根稻草落下去,而是從它身上撤走一根,再撒下兩根。 他就喜歡見人有了希望后發現絕望緊隨其后的模樣。 第21章 皮癩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裴二拳頭緊握,脖子上的青筋悍然凸起,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像是一顆隨時爆炸的氣球。 皮癩子悠閑地接過茶盞,學著官老爺的模樣,輕吹水面,再抿一口。 裴二啊,冤有頭債有主,這可不是我按著你大哥的腦袋讓他簽的,你這不分青紅皂白地罵我,不太合適吧? 何況一個人抵一條命,也不算虧,反正你們養不起,遲早要賣的,不如讓我帶走,還省了這五兩銀子,哦,不,六兩銀子。 他說著朝裴星這個方向努了一下嘴:當年賣星哥兒不也是這個價錢,一回生二回熟嘛,便宜了外村人還不如給我這個本村人,大伙說是吧? 可別說,皮癩子的這張嘴皮子,還真有人洗腦成功,鼎力支持:嫁唄,反正張山也就三房小妾,改明兒山子跟著鎮上老爺發達了,你這女兒可不就是四姨娘了?到時候吃香喝辣的哪少得了你這丈人吶。 就是啊,你瞧瞧這寒酸的房屋,不如趁早將人送過去。 可不是嗎?便宜外鄉人做什么,能看上你們家還是你女兒的福氣,否則哪里會仁慈到人換人,裴大早挨了板子關大牢,指不定熬不過。 裴家小妹今年芳齡十三,還未及笄,不過農家可不在乎這些,只要雙方同意,養在夫家當童養媳的也不少。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黃毛丫頭,對方猥瑣的目光越過裴二在她身上流連,她胸口忍不住泛起一陣陣惡心。 同大哥雖然不如二哥親,饑荒前大哥在鎮上做工,也會偶爾帶一些零嘴兒偷偷塞給她,在她眼中,大哥如冬日里的暖陽,旭和溫潤。 然而這束溫暖的陽光轉瞬即逝,搖身一變,成為奪走她一生幸福的寒冬積雪,這叫她如何接受? 她將臉埋入二哥的后背,往日里總是責罵她的人奮不顧身擋在身前,才明白,這是不善言辭的二哥疼愛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