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被世子盯上了 第11節
乞兒不掙扎了,帶著淚珠的眼先瞟瞟馬車隨后又謹慎的開口問:“不知是何差事?” 城中不少乞丐因討賞錢被歹人騙至荒地毒打甚至還有被殺害的,他們這種無戶籍的便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管的。 所以他在聽到貫珠的話后害怕之余卻又抱一絲期冀,這家夫人看著那么溫溫柔柔應該不會是壞人吧? 貫珠見他懷疑的眼神,心中失笑這孩子看著是被嚇怕了,手一松放開了他,語氣也輕了些:“我們新府缺人?!?/br> 說著上下打理了他一眼,這瘦瘦巴巴的能做什么?也就夫人心善不嫌棄,略一思索后,仰頭看他,“你這瘦猴似的,兩條細腿到還算有勁,到門房做個跑腿的去不?” 乞兒咽了下口水,黑漆漆的眸子里帶著難以置信的的驚喜,手指糾結的攥緊已經臟得不成樣子的衣擺。 稍頃他瞅瞅那邊停放的馬車,朝著貫珠點點頭:“我我我愿意?!?/br> 嗓音即緊張又不安,卻還是不敢放過這個天降的大餡餅。 若能進得府中當差,就意味著他再也不用四處漂泊乞討了,不用再挨餓受凍,這樣天大的好事即便可能是陷阱對他來講誘惑也太大了,他根本就無法拒絕。 貫珠拍拍手上剛才因揪他衣領沾上的灰,欣賞的看著他跟他說了一個地址,讓其拿著碎銀子去買的吃的換套干凈衣裳后直接去那邊找管家即可。 交代完夫人的吩咐后,貫珠轉身上了馬車,向夫人轉告那孩子的事。 齊昭的撩開車簾望著那孩子踏著歡快的步伐遠去的模樣,面上掛著淺淺的笑。 當年爺爺走后,她和徐世欽流浪的那段時間她們也曾度過一段極其艱難的日子,那時倆人也都不過是半大的孩子,熬過了千難萬險到了京城后日子才終于穩定了下來。 馬車徐徐走著,轉街過巷后緩緩停下,貫珠走前利落的下了馬車,伸手扶著齊昭下來。 管家已經在門口迎接,大門兩側抱鼓石上雕刻的獅子栩栩如生,飛檐畫棟下靖文公府四字鎏金生輝。 “夫人,府中一切已打點妥當?!惫芗肄有溆锨盎胤A。 “辛苦你了?!?/br> 齊昭同管家一起邁步上臺階,轉入府內,院中石涌成路,滿庭芳翠。 穿過抄手游廊過垂花門后,景色又異,水聲潺潺,院中挖了一口不大的池塘。 岸側載種一排虞美人,健壯的花莖上已有不起眼的花苞微微鼓起。 池中水澈如許,金魚擺尾像是在歡迎主人歸家,過白玉石拱橋轉入月洞門后,便來到了內院,飛檐彩繪的游廊下,陽光透過漏窗灑進院中,金光照彩。 這處府邸是當年爺爺被追授靖文公后,圣上親賜的,這些年雖未來住,但齊昭一直派人打理著,進來交代管家灑掃后院,為的就是不日和離后搬來。 巡視過后,見無不妥,又吩咐了管家待這幾日若有一孩童前來,收下安置門房跑腿即可,管家應下,齊昭帶著貫珠回了徐府。 才入內院,便見下人們忙碌的抬著一箱又一箱的煙花放至院中,徐世欽今日也難得沒有出去,在邊上指揮著下人們如何安放。 見齊昭回了,他面上帶著歡意避過地上的煙花朝她而來,“昭昭,我們今夜燃放煙花可好?”他沒問她一早去了哪兒,只是興致勃勃的和她提起晚間的安排,征求她的意見。 徐世欽今日換了件織錦月白色長袍,腰間束銀色嵌白玉腰帶,俊朗的眉眼一掃陰郁,整個人看著倒半點不似官場重臣,宛若世家無憂的公子哥模樣。 “好?!睕]有猶豫,齊昭點頭一笑,爽快的答應了他,畢竟今日是他的生辰。 “世欽,你有什么想要的生辰禮嗎?”她問。 暖風醉人,樹上雀兒竊竊私語,院中奴仆腳步聲喋喋,各種紛擾下,她就這么柔柔的問他有什么想要,好似他要什么她都會答應。 望向她嫻靜的眉眼,徐世欽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把心中的妄念壓了下去,他笑著看著她,提了另一個要求:“今日天氣甚好,我想請畫士來為我們描上一幅丹青,可好?” 日頭西斜,晚霞重重,落日余暉下齊昭端坐在徐世欽身邊,二人中間僅隔一張梨木小方幾,天光漸暗,游廊上仆人門掛起了燈籠。 終于在天際失去了最后的光彩時,畫士徐徐收了筆 宣紙上齊昭端莊嫻雅,面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她身側的徐世欽亦是沉穩俊目,眼神落在齊昭的身上深情繾綣。 二人皆是相貌出眾,就連身上的衣物也是近色相登,宛如一對神仙眷侶。 畫士連連夸贊,說齊昭和徐世欽是他見過最為般配天造地設的夫妻,才子佳人攜手成雙。 徐世欽接過畫,目不轉睛的盯著,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撫摸畫上女子的帶笑的眉眼,慢慢了模糊了眼眶,趁著暮色下他轉頭吩咐松風厚賞畫士,隨即又安排仆人準備布膳。 待他再轉過身來時,已經收斂好了情緒,與齊昭一同進入了堂中。 燈火初上隱約還可見一點天光,徐世欽如獲至寶的收好那副畫后,重新坐回齊昭的身邊,昏黃的燈下柔和了他的眉眼,“昭昭,這好像還是我們第一次一同入畫?!?/br> 如扇般的鴉睫輕顫了一下,齊昭點頭隨即釋然一笑,好像還真的是,她們相識多年一同入畫還真的是第一回 。 暗夜吞噬掉最后一點天光,夜幕徹底降臨,仆人們有序的開始布菜,今夜菜品隆重,玉食佳釀布滿圓桌,可二人顯然都沒什么胃口,膳畢,桌上佳肴卻幾乎未動。 夜風遲遲,待膳食全部撤下,二人坐在院內的晴雨亭中飲茶消食。 銅制的風爐上熱湯被燒的guntang,白起噗噗的冒出,骨節均勻的大手握住手柄將熱湯到至已經燙過的紫砂壺中。 一沖二泡待到茶香四溢時,馥郁的茶湯從細小的壺嘴流出落入茶盞中。 院中松風已經吹燃了火折子,閃耀的紅光一靠近火線,“呲呲”聲便順著一處小紅點一路前行。 不一會兒一抹亮光沖上暗空,倏地綻開一朵炫彩的煙花。 徐世欽將沖泡好的茶遞給齊昭,抬頭望向院中爭先恐后綻放的煙火和那張在五光十色的煙火照耀下璀璨奪目的臉,終于下定決心似的開口:“昭昭,去年除夕我不知道你在家等我,我···” “沒關系,都過去了?!?/br> 明明不過月余前的事,可齊昭此時卻覺著好似已經過去了許久,久到她現在想來都不會覺得難過了。 滿院火樹銀花,流光溢彩間徐世欽望見齊昭平和的眉眼,他默默收回目光,重新仰首專注的盯著那一束束在暗夜綻開的花。 在一聲又一聲的“砰砰”聲下,倆人都不再說話,就在齊昭以為他今晚都不會再開口之時,那帶著nongnong的嘆息聲復又傳來。 “自我十二歲那年被齊爺夜帶回府中,昭昭,這是你陪我度過的第十三個生辰了?!?/br> 隨著聲聲煙火炸開的聲音,齊昭凝神回憶了片刻后搖搖頭,“你大抵是記錯了,這是第十個?!?/br> 徐世欽不解的看向她,這些年他們從未分開,怎么算也不止十年。 夜風送來了她的回答,“嘉定三年那是你入翰林的第二年,那年二月上旬正逢你當值,你半月未歸家,嘉定五年你到工部任職,節后便去了嶺南巡查沿江堤壩五月歸京,去年這個時候你剛接回柳姑娘不久,那幾日她臥病在床,你徹夜不歸的陪了幾日?!?/br> “所以世欽,這是我陪過你的第十個生辰,也是最后一個了?!?/br> 齊昭低頭看向他,須臾后起身,“夜深露重,我先回房了,待煙花燃盡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br> 她的話很溫柔,溫柔到就像是一把軟刀子把徐世欽所有期冀一刀利落的斬斷了。 齊昭說完轉身出了晴雨亭,轉入游廊進了房中后,將外面的喧鬧和徐世欽最后的祈盼一同擋在了門外。 二月初四,一早松風送來了徐世欽親手所寫的放妻書,在文書送往順天府戶科的同時,齊昭帶著貫珠以及院中的幾個仆婦一同搬往靖文公府,自此二人和離。 第16章 走,帶你去見個人…… 跟著齊昭去靖文公府府幾個仆婦都是廚房和后院當差的。 得知夫人要同大人和離離府,自己幾個主動尋到齊昭面前說想跟著一起走的。 夫人待人和善從不苛責下人,知道靖文公府那邊要人,大家都想跟著去。 這么多年的相處,齊昭也和大家有了感情,便和徐世欽商議后,帶了幾位一同搬去靖文公府。 靖文公府那邊早就打點妥當了,眾人去后只需要歸置自己的箱籠衣物什的,倒也算快,不必廢太多的心思就算是安置了下來。 新府說起了來比徐府還更為闊氣雅致些,整座府邸包括院中一草一木皆是朝廷請了名匠工部督造而成的,處處皆景。 一上午的忙碌,眾人都有些累了,午膳過后齊昭困得不行,交代了貫珠幾句就去了臥房午睡,房中軒窗被木棍撐開,日頭灑了進來,黃花梨木制的月洞拔步床上,藕色的紗帳在陽光的照射下盈透飄逸。 窗下白釉滴水細口瓷瓶上插了幾枝開了正嬌妍的桃枝,淡粉色的的花瓣沐浴在驕陽下,將滿室映得生機勃勃。 春光無限好,只是使人困。 齊昭解開外衣隨意扔在邊上的架子上,掀開軟被將自己包裹進去。 院中很安靜,偶有鳥兒嘰喳之聲,伴她安眠入睡。 后院隨行來的幾個仆婦到是不太困,幾人相約著在府中賞景,不停的發出驚嘆之聲,做女人還是要娘家有實力才腰桿硬,像夫人這般說不要大人就不要,不給自己委屈受的才算痛快。 徐世欽近來要納柳絮入府做貴妾,府中下人早就聽見風聲了,她們幾人私下不知都偷罵過幾回大人薄情了,同為女人自然更能理解夫人的苦。 不知是今日頭過于熱烈,還是新鋪的軟被太厚,齊昭是被熱醒來的。 睜開眼皮時外面烈日還明晃晃的,一覺下來掃去所有疲憊,閉眼伸了個懶腰就起身下了床。 一抬眼就看見窗邊的那幾枝灼灼桃花,齊昭走近了些俯首輕嗅。 鼻尖清甜的香氣使她不自覺的勾起那與桃花同色的唇瓣,深深舒了口氣,又用瑩白的手指點了點那薄如蟬翼粉片。 看著還略有些空的屋子,興致忽然來了,喬遷新居,自然是要去街上好好采買一番的。 推開門喚來了貫珠,主仆二人略一收拾,叫上老張頭駕車在后邊跟著,方便待會放東西,就匆匆出了府門。 一連下了多日的細雨,這兩天難得放晴,街上人不少,正是春日,販種植苗的尤其多。 齊昭一直就愛種些花花草草之類,之前在徐府養的那些個花草這回也全帶到了靖文公府來了。 一路走走停停又買了好些個秧嫩苗放在馬車上,穿過西市買了不少瓷器擺件。 齊昭只顧在前邊和攤販掌柜的砍價,貫珠在后負責給銀子,老張頭則把所有買來的東西小心裝車,三人分工明確。 待走至平康街時,道路一下寬敞了起來,街側商鋪皆雕梁漆柱,個個門頭看著都氣派不已,小二們在外迎來送往的,忙的不亦樂乎。 齊昭看看那邊的進進出出的小姐夫人們,又看看貫珠頭上那根素到不能再素的木釵,恨鐵不成鋼的瞟了一眼貫珠拉著人就進了此前她聽過好幾回富有盛名的明華寶齋。 一進去齊昭就明白了為何這明華寶宅能在短短幾年內在京中打出名聲來了。 店內中堂寬闊,兩側各色頭面飾品依次擺放,每隔不遠都置有小歇的茶臺,供夫人小姐們坐著挑選物件。 柜臺上擺放的首飾不多,卻件件精致華美,齊昭看中一件瑪瑙銀釵,頂端翠玉為葉粉色瑪瑙石細穿而成的花瓣,動人卻又不至繁瑣,最是適合貫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了。 這姑娘今年也將將都快二十了,卻整天穿的像個男子似的,發間連根銀釵都不簪,頭上那根木頭釵子一帶就是幾年,從未換過,沒有一點姑娘愛俏的心思,每日晨練到是從未斷過,儼然一幅要做一代女俠的架勢。 店內伙計十分有眼力見兒,見齊昭看著那件瑪瑙釵,麻利的取了出來,遞給齊昭細細介紹著,說是今日剛到的貨,不住的夸齊昭慧眼。 貫珠素來不愛這些花里胡哨的飾品,她覺得就自己這個好動的性子再好的東西也容易被自己摔壞,所有向來都不怎么買這些物件,但在見到那只瑪瑙釵時又覺著是真精致亮眼,偷偷多瞄了幾眼。 齊昭深知她的性子,見她難得的沒有反駁,隨即就讓小二把釵子裝起來,正要付銀子出去時,另一側柜臺那邊卻有人爭執了起來。 “既然不賣,為何又要擺在外邊,怎么?是瞧不起我嗎?” 嬌嬌麗麗的聲音傳來,說話是一位穿著華麗,滿頭珠翠挽著發的夫人,身段窈窕面容嫵媚妖嬈的模樣又不似哪家正室夫人的做派。 見客人生氣了,掌柜忙前去賠禮致歉,再三解釋。 原來那位面容嫵媚的女子看上了一支云鬢花顏金步搖,是一位客人早就定做好的。 小二馬虎小心擺到了外邊,誰知剛拿出來就被人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