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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酒店正門的小廣場上人來人往一片混亂。 上午新搭建好的舞臺旁站了不少人,有一群穿粉白裙子舞臺服的姑娘正聚在一起聊天,有幾個工作人員焦慮地檢查現場,而現場導演扯著嗓子在打電話。 舞臺上架了一臺鋼琴,鋼琴旁邊坐了一名氣質出眾的男子,雖著一身正裝,也是一臉焦急。 和羽不明所以,但盡量避開他們一點,徑直朝酒店大門走去。 走到一半,談忱在這堆鬧哄哄的人群里看到了劉一帆。 談忱開口喊他:“劉一帆?” 劉一帆苦著眉頭小跑過來,時不時朝現場導演看一看。 談忱問:“怎么了這是?” 劉一帆右手手背拍在左手手心里,苦大愁深地說:“細節方面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跟我爸他們找的廣告公司這回出了點岔子,說是請的一個小提琴手臨時變卦說不來了?!?/br> 談忱隨口追問:“為什么?!?/br> 劉一帆急得踱步:“說是有別家出更多的錢,就不來我們這兒了?!?/br> 談忱冷靜地說:“那再去找個小提琴手再重新定個時間拍不就完了?!?/br> 劉一帆眼睛一直盯著舞臺那個方向,但還是回答了談忱的話:“哪有那么簡單的事兒,把這群工作人員集齊都不容易,那個彈鋼琴的男生也只有今天有檔期,何況今天還來了幾家電視臺的記者,這是多么難得的宣傳機會?,F在就因為這小提琴手不來,我們度假村要虧大了。哎,忱哥,我爸都要愁死了?!?/br> 和羽原本已經都往前走了好幾步,但還是一字不落聽完了劉一帆的話。 她不為所動地朝大廳走幾步,可也只是走了三四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談忱之前的說的話縈繞在她耳畔。 “別總是壓抑自己,生活不應該只有學習,對不對?” 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卻像神奇的咒語,一點一點化開她的冷漠。 兩秒后,和羽轉了身。 她走到劉一帆面前,抬起白皙的臉,認真問:“你們對小提琴手有什么要求?需不需要有等級證書?” 劉一帆一聽,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這個要求,但是聽說那個導演的要求很高,要導演覺得可以才行。沒來的那個,是合江音樂學院八級小提琴手?!?/br> 和羽垂下頭,而后看向談忱。 后者也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談忱的眼神里有好奇,也有幾分莫名的、不知從何而來的期待。 兩秒后,和羽終于開口:“劉一帆,你去跟導演說一下,我試試看吧?!?/br> 劉一帆面上一喜,反問:“真的?和羽,你還會這個?” 可是還沒等到回答,他已經飛快跑去找拍攝組拿備用的提琴了。 十五分鐘以后。 和羽換好了拍攝要用的白色禮服裙,架好了才剛剛磨合過幾分鐘的小提琴。她和那位負責伴奏的鋼琴師簡單溝通過幾句,決定一起自由合奏。 要演奏的曲子只有一首,和羽再次掃了幾眼曲譜。等鋼琴師準備好,和羽微微揚起琴弓,正式進入演奏。 這是一首《波西米亞夢境幻想曲》。 和羽看到曲名時,就知道為什么那位變卦的提琴手不來,導演組不能迅速找到備選人員了。 因為這是一首小提琴界公認的非常難拉的曲子,入門時間短的提琴手實難駕馭。 但對于和羽來講,倒也無需畏懼。 原本鬧哄哄的廣場這會都靜了下來。廣告公司來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的學生,都不約而同為和羽的琴聲停駐腳步。 少女一襲白裙,站在明亮的舞臺正中間。 她的下頜擱在琴托上,左手四指如流光一樣快速跳躍在琴弦間。右手舒展握弓,琴弓與琴弦相遇,流淌出一串串溫柔又激揚的旋律。 談忱忍不住走向舞臺方向。 離和羽只有三米遠時,他終于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和羽微微低頭,目光恬靜又溫柔。唇角偶爾跟著一個高亢的琴音轉折而略微揚起來。她好像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好像在波西米亞的夢境里,找到了讓她最舒適的狀態。 人群里,她美得光彩奪目。 俗世泱泱,她卻像不染凡塵的天外來客,渾身上下流露著清新雋永的優雅和美麗。 這種美,與平時她刻意表現出的冷傲疏離截然不同。 這是不加掩飾的放松,也是真我本心的外露,更是這些年來所見所聞匯聚于心的優雅氣質的展現。 談忱不懂弦樂,可此時卻偏偏覺得,那繚繞纏綿的琴音像有了魔力,一縷一縷鉆進他的心。 無風起,心自亂。 一曲畢了。 和羽放下提琴,禮貌地轉身,向剛才為她伴奏的鋼琴師點頭致謝。 鋼琴師如夢初醒,從美妙的合奏里回神,迅速起身回以紳士的鞠躬。 臺下掌聲如潮。 好像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廣告拍攝,而是一場振奮人心的提琴演奏會。 和羽略一回頭,一眼看到站在她近處的談忱。 談忱眸光閃爍,笑意暈開在眼角眉梢。他舉起兩個大拇指,用口型對和羽說“太棒了”。 和羽回以微笑。 現場導演對音樂頗有研究。他走到和羽身邊,一臉贊賞地詢問道:“你以前是哪個樂團成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