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窈窕 第81節
他問自己—— 若調查結果真如他所料,你要怎么做?李淙,這個人,是你的生母。 · 翌日,月皊睡醒后只從身側被動過的枕被得知江厭辭昨夜回來過。而此刻,他又走了。 昨日三郎說今日會帶她去見離娘,如今不見了他人影,月皊一直在等江厭辭。 雖一整日不見他,可月皊總覺得三郎答應她的事情不會失約,就算他有事耽擱了,也會派人告訴她。 半下午,江厭辭回來了。 月皊坐在開著門與窗的方廳,時不時望向小院的門口,江厭辭出現在院門口時,她立刻發現。月皊歡喜地起身,快步走出去,立在檐下望著他逐漸走近。 “三郎,回來了?!彼?,去瞧他的神色,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昨天答應的事情。 “需要回去換衣服嗎?”江厭辭立在階石下,問道。 月皊反應了一下他這話的意思,才連連搖頭:“隨時都可以走?!?/br> “走吧?!苯瓍掁o連屋子也沒進,轉身就走。 月皊趕快跟上他。 江厭辭將月皊送到一處宅子,他并沒有留下,留下一句“晚上來接你”,便匆匆離去。 月皊瞧見離娘憔悴的模樣時,急急在床榻邊坐下,拉著離娘的手,問:“怎么就落水了?現在好些了沒?還燒不燒?” “已經沒有事了?!?/br> 離娘有些急切地問:“聽說四殿下被打進了天牢,是真的嗎?” 月皊點頭,說:“四殿下不知為何要陷害大殿下,如今被揭穿,被圣人去了皇籍?!?/br> 離娘神情有些恍惚,繼而浮現幾許自責與悲痛。 “是我壞了他的事情……”離娘喃喃著。 她那雙天生的媚眼,此時只剩下nongnong的悲戚。她真恨不得自己葬身在水中,死前透過飄搖河燈再望他一眼,也算是幸事。 “什么事情?”月皊疑惑不解,“你在說大殿下嗎?” 離娘緩緩搖頭,不愿多說。 月皊沉默起來。她以前不懂離娘對大殿下一往情深,卻又不愿入府。如今倒是懂了幾分。 月皊柔聲勸著:“你不要多想,要先照顧好自己。等你好了,咱們還要一起開香粉鋪子呢?!?/br> 她又說:“以后jiejie搬到我那里住吧。我一個人也孤單?!?/br> 離娘望過來,疑惑地想問什么,片刻沉默之后又什么都沒問,緩緩點頭。 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后,江厭辭過來接月皊回家。車輿到了江府大門前,江厭辭將月皊抱下馬車,卻并沒有一同進府,行色匆匆地轉身,走進夜色里。 月皊靜立在檐角紅燈籠下,遙遙望著江厭辭逐漸遠去的背影。她喃喃:“怎么忽然就這么忙了呢?” 接下來幾日,江厭辭都是這般早出晚歸。月皊時常睡著了他還不見他,晨醒后又不見了他的身影。偶爾見到人,見他略帶疲憊的神色,月皊沉默地給他胳膊上的傷處換藥,有些話總是說不出口。 這一日,江厭辭難得天還沒黑就回來。 天氣一日比一日暖,月皊正坐在方廳里,握著小鑷子往簪子上粘珍珠。她抬眼,忽見江厭辭的身影出現在小院門口。她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天色,確定還未天黑,她重新將目光挪到江厭辭的身上。 月皊捏了捏發麻的手指頭。她起身,走到門口,懶懶倚著門邊,遙望著江厭辭走過來。 江厭辭走路的時候步子很大,身姿挺拔,步履間帶著幾分果決的味道。月皊很喜歡三郎朝自己走來的身姿,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之感。 江厭辭亦看見了立在門口的纖細身影。 他還未走近,令梧急匆匆從后面追上來,遞上一封信。江厭辭幾下拆了信,一邊看信一邊往前走。 月皊望著他,驚訝地看見江厭辭看了那封信后,臉上浮現了笑容。 江厭辭走到門口時已看完信將信收了起來。他用一雙帶笑的眼睛望著月皊,忽然探手撐在月皊的后頸,低頭親了一口她的額頭。 “三郎……”月皊嚇了一跳,急急伸手抵在江厭辭的胸膛。 江厭辭親了她一下便移開了唇,道:“明日帶你去參加一場婚宴?!?/br> 參加婚宴?月皊目光躲閃,她心里第一瞬間產生的念頭便是三郎帶著她去參加婚宴不合適…… 江厭辭心情大好,并沒怎么注意到月皊的神情。他撐在月皊后頸的手掌向下移去,撫過她的脊背和細腰,又至臀下,直接單手將月皊抱起來,讓她坐在他的左臂上。 月皊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急急去抱江厭辭的脖子。 “三郎,你快放我下來呀?!痹掳s軟聲低語地求。 她心口怦怦跳著,匆忙環顧左右,顯然是擔心被府里的下人們瞧見這不夠端莊的舉動。 月皊蹙眉,又伸出手輕輕去推江厭辭。 江厭辭笑笑,單手抱著月皊往里走,穿過方廳直至寢屋。到了這里,她就不會再擔心被下人們看見。 江厭辭直接將人扔在床榻上。眼看著江厭辭就要靠過來,月皊一邊推他,一邊急說:“鞋子!鞋子要弄臟床榻的!” 江厭辭向下望了一眼,伸手去脫月皊的鞋子。讓一雙玉髓綠的繡花鞋不規矩地躺在床下。 月皊遲疑了片刻,蜷起腿來,向后退去。江厭辭伸手去拽她,掌心從她纖細的小腿滑過,指端碰到她的足背。他的動作稍頓,又順勢將她的白綾襪褪下來。 將月皊的雪足握在掌中,他問:“你喜歡什么樣子的婚儀?” 【 作者有話說 】 小江:今兒個高興,不許說我不愛聽的= = 第六十八章 “你喜歡什么樣子的婚儀?” 聽了這話,月皊怔在那里。她徐徐轉眸望向江厭辭,心口微微泛著酸澀。 三郎自小生活在江湖中,不懂許多禮節規矩,可是月皊清楚,她清楚她的三郎將一個曾經的小妾迎娶為妻,這對他而言意味著什么。 不管是來自宮中降下的懲罰,還是來自周圍的流言,她都不愿意她的三郎去承受。 尤其是那些流言,她承受過太多,最是知道其中苦澀和難堪。她的三郎自小被換了富貴人生,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歸家與家人團聚,他的余生就應該順順利利光鮮艷麗,尊貴體面。 江厭辭沒有注意月皊的目光,他垂著眼,視線落在掌中的雪足之上。他以前竟是不知道將她的小腳握在掌中,是這樣令人留戀的滋味。 一個不察,江厭辭掌中的嬌足被縮了回去。 江厭辭眼睜睜看著她的足如何縮回她的裙子里,草綠色的裙擺輕輕晃蹭著,藏好她的腳,再慢慢歸于平靜。 江厭辭的視線慢慢上移,望向月皊,可她已偏過了臉沒有看他,只給他留下一個皎謐美好的側臉。 月皊抱膝的手微微用力地攥緊裙子,在心里給自己鼓足了勇氣,才敢開口:“三郎,我有話跟你說?!?/br> “你說?!苯瓍掁o脫下靴子,略放松地躺靠在床外側。 月皊咬了咬唇,轉過臉來望向江厭辭,仔細去瞧他的神色。 她看得出來江厭辭今天的心情很好。 月皊遲疑了。 江厭辭望了她一眼,探手捉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就將月皊拽過來,動作十分自然地將人圈在懷里。 月皊的身子有一點僵,她垂下眼睛,輕聲問:“是誰要成親了,三郎這樣高興?” 還不等江厭辭作答,她低聲再言:“三郎帶我去恐怕不太方便……” “師門的人?!苯瓍掁o頓了頓,“將你做的那盒花鈿帶著,小師妹也會去?!?/br> 月皊愣了一下。原來是三郎師門中的同門要成親?不是長安人,而是江湖之中的人?所以不需要太多的顧慮? “哦……”月皊軟軟地應了一聲。 她心里慌慌的。 江厭辭修長的指挑起了一縷月皊的頭發,慢悠悠地纏在指上把玩著。神情顯得頗有興致,另外還有幾分悠閑。 月皊再次悄悄望了江厭辭一眼,在心里又一次感慨三郎難得這樣的好心情。江厭辭很少笑,喜怒不會寫在臉上。他今日一定是心情特別特別好吧? 月皊心軟了。她不忍心在他這樣心情大好的時候,說出分別。 “你剛剛想和我說什么事情?”江厭辭問道。 月皊身子朝他靠過去,軟軟枕在他的腿上,輕聲:“等陪三郎參加完婚宴再說?!?/br> 那句“我要放妾書”,到時候一定會說出口。 一定。 月皊慢慢閉上眼睛,輕嗅周圍屬于江厭辭身上的氣息。 江厭辭想了一下,說:“好?!?/br> 他望著月皊伏在他膝上的身影,琢磨著她應當不會喜歡明日十七和那個書生的婚儀,身為長安人,她興許還是更喜歡十里紅妝。 江厭辭將伏在他腿上的人撈起來,又順勢一壓,將她嬌軟的身子壓在床榻上。他俯身而來,沒有繾綣的試探,直截了當地深深掠吻。 月皊的身子微僵,她抬手抵在江厭辭的肩頭,用力去攥他的衣料。她望著近在咫尺的江厭辭的眼窩,那緊攥著他衣賞的手指慢慢松開。她緩緩抬起手,用指尖兒小心翼翼地輕撫著江厭辭眉眼的輪廓。 江厭辭睜開眼睛,月皊的天地間一下子撞進了亮色。 月皊慢慢彎起眼睛來,一雙漣盈的眸子浮現淺淺的乖巧笑痕。 江厭辭去解月皊的衣裳。月皊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推他,然而她的手還沒有碰到江厭辭,便生生停下了動作,再緩緩落下來。 她將臉偏到一側,努力去忽略心底的酸澀難受。 江厭辭忽然停下了動作,他俯身凝視著月皊,問:“怎么哭了?” 月皊一怔,急急伸手去摸自己的眼角,卻并沒有摸到眼淚,她低聲反駁:“我沒有哭……” 江厭辭不言,沉默地凝視著月皊逐漸泛了紅的眼角。 月皊想要將臉偏到一側去,江厭辭握住她的下巴,讓她轉過臉來,不準她移開視線,迫使她看著他。 “我……”月皊心頭一陣慌亂,喃聲搪塞:“我、我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