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窈窕 第40節
好半晌,月皊才低聲開口:“這、這樣啊……只是家兄的婚事,我可做不得主……” “什么婚事???俺們家也不敢高攀,只想江家收留,讓秀秀在令兄身邊做個侍奉左右的良妾就行!” 月皊抿著唇,沒有吭聲。 張家娘子有點急。她換上誠懇的語氣:“也不瞞小娘子,我們家里也有難處,這兩年的確是不景氣。家里少一張嘴,能緩一大口氣。偏偏秀秀這孩子看中了令兄,甘愿做小。娘子就當做做善事,在江郎面前提上一提?” 月皊垂著眼,低聲婉拒:“這種事我說不太方便……” “我又不能直接到令兄面前說這話,只好拜托娘子來行這個方便?!睆埣夷镒诱\心道,“娘子放心,這種事情只是一句話的事兒,令兄十有八九會應下?!?/br> 月皊抬起眼睛望著她,問:“你怎么知曉三郎會應?” 張家娘子給了月皊一個“我就是懂”的眼神,她笑著說:“娘子還未許人,待字閨中自然不懂。這男人嘛,是絕不會嫌小妾多的。尤其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哪個不想滿院子鶯鶯燕燕?” “對男子來說,收個妾就像買件東西一樣隨隨便便?!?/br> “娘子就幫我帶句話。嫂子算求你了。這對令兄也是大好事,是能增進你們兄妹手足情誼之舉?!?/br> · 傍晚時分,江厭辭走出房間,一眼看見月皊一個人坐在檐下臺階。她抱膝而坐,耷拉著腦袋,沒精打采的。 她該不會又哭了吧? ——江厭辭懷著這樣的念頭走過去,剛走到她面前,就聽見了小聲的啜涕。 他在她面前蹲下來,問:“為什么哭?” 月皊沒抬頭,指了指自己的鞋子,嗡聲說:“鞋子弄臟了?!?/br> 江厭辭順著她纖細的手指望過去。 晴山藍的裙子下,露出一雙釉藍的繡花鞋。只是昨日大雪,院中雪妮臟軟。她獨自在這里不知道坐了多久,鞋邊一圈被雪妮染得烏七八糟。 “鞋子弄臟了有什么好哭?”江厭辭皺眉,“買新的就是?!?/br> “嗯?!痹掳s點點頭。她抬起臉來,沖江厭辭露出一個乖順的笑臉來。 “我回來啦!”余愉一溜小跑地進了院子。 看見江厭辭在庭院里,她晃了晃手里的酒壇子,獻寶地說:“師兄,我買了你愛喝的酒!” 用晚膳時,余愉先給江厭辭倒了一杯酒,才給自己倒。她酒癮很大,可不像師兄那樣永遠不會醉。如果不挑著師兄喜歡的酒,她怕師兄不讓她喝。 月皊聞著濃烈的酒味兒,問:“我也想嘗嘗酒?!?/br> 余愉問:“你會喝酒嗎?這是烈酒?!?/br> “想嘗一點點?!?/br> 她話音剛落,江厭辭用筷子沾了一點酒,遞到她唇邊。 第三十五章 月皊驚訝地望向江厭辭,又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坐在一旁的余愉。她打心底覺得這是不合適的舉動,可因為今日剛說過她都會聽他的,所以她還是硬著頭皮湊過去,勉強地將筷子上的酒汁沾到唇上。 她重新坐好,抿了抿唇,去嘗粘在唇上的酒,慢慢擰起眉頭來。 “廿廿,感覺怎么樣呀?”余愉笑著問。 月皊將刺激的辛辣滋味壓下去,才說:“有點辣?!?/br> 說著,她端起面前的小茶杯,抿了口茶水潤一潤干澀微疼的喉。 “那還要喝嗎?”余愉笑著晃了晃手里的酒壺,“陪我來點?” 月皊猶豫了一下,才慢慢點頭,說:“就一點點就好?!?/br> “知道啦!”余愉也沒敢給月皊倒太多,只倒了一丁點,還沒到小小酒盅的一半。 月皊悄悄深吸一口氣,拿起酒盅一口氣給喝了。 余愉睜大了眼睛,驚道:“你怎么一口全喝掉了?” “你就給我倒了指甲蓋那么一點點呀!”月皊茫然地望著余愉。 余愉嘴角抽了抽,說:“你要是醉了可別怪我?!?/br> 她又說:“你一定能醉,你又沒我這么好的酒量?!?/br> 說著,余愉痛飲了一杯。 江厭辭淡淡瞥了她一眼。 兩刻鐘之后,江厭辭慢條斯理地喝著紅纓酒,看向醉得一塌糊涂的兩個人—— 月皊耷拉著腦袋,眼瞼沉重抬不起似的。 余愉大聲唱著歌,一會兒“好漢你別走”,一會兒“今兒個有山雞,拔了毛呦鐵鍋燉”。 江厭辭提起酒壺,輕晃。亦不倒入杯中,仰頭痛飲,余下的紅纓酒一飲而盡。烈酒燙喉,甘甜酣暢。 他放下空了的酒壺,指背擦去唇角沾的酒水,起身往外走,吩咐廚房給屋里這兩個酒鬼煮醒酒湯。 待江厭辭回來時,余愉正拉著月皊的手腕不停地搖啊搖。 “廿廿,你喜不喜歡我???” 月皊“唔”了一聲,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答話。 余愉本是隨口一問,沒得到肯定的答案,她不高興,繼續搖著月皊的手腕追問:“快點,快說你喜歡我,說你和我天下第一好!” “喜歡?”月皊雙眸迷離地抬起眼睫望向余愉,她虛遠的目光好似在看余愉,又好像透過余愉看向未知的前路。 她嗡聲嗡氣地嘟囔:“喜歡是個奢侈的東西,我沒有了……” 江厭辭意外地看向月皊。 “你在胡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不跟你好了!”余愉搖著月皊的手松開,又不高興地推了一下。 月皊身子軟綿綿的,被她這么一推,身子朝一側栽歪,從椅子滑了下去。 余愉何嘗不是推了月皊一把之后,自己也啪嘰一聲坐到了地上,捂著自己的屁股嗚哇叫著。 江厭辭快步走過去,將月皊抱起來。月皊蹙著眉望向江厭辭,呆看了他好半天,才恍然糯聲:“是三郎啊……” 她忽然哼哼唧唧地哭了,將臉埋在江厭辭的懷里絮絮嗡語:“酒一點、一點也不好喝……不好喝哦……” “那以后不要碰?!?/br> 江厭辭將月皊抱回房,放在榻上,給她蓋好被子,說:“廚房在煮醒酒湯。一會兒喝了就不會再難受?!?/br> 月皊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她垂著眼睫,乖乖不吭聲。她一動不動,安靜地躺了好一會兒,忽然又哼哼唧唧地要下床。 江厭辭摁住她:“別亂走?!?/br> 月皊低弱地哼哼了兩聲,呢喃:“噓噓,要噓噓……” 江厭辭摁住她手腕的手立刻抬了起來。 月皊下了床,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江厭辭望著她站不穩的樣子,問:“能自己走去——” 江厭辭的問話戛然而止。他愕然地看著月皊雙手壓在腰側,往下褪裙和褲。 江厭辭在月皊蹲下來之前,趕忙將人拉起來,一邊把她褪下去的裙褲扯上來,一邊沉聲:“你這是什么酒品?” “噓噓……”月皊蹙著小眉頭,一雙手軟綿無力地去推江厭辭。 江厭辭無奈,只好將人再次抱起來,將人抱到盥室。這次她傻傻站著,倒是不知道自己解裙褲了。江厭辭沉默了片刻,只好幫她將裙褲褪了,要不然還真有點擔心她是不是要尿褲子。然后江厭辭再把人摁到虎凳上。 江厭辭背轉過身,輕輕抬了抬右臂。沒有痛覺,只能隱約感覺到右臂傷口上的裂開脹癢之感。 身后沒有聲音了,江厭辭才問:“月皊,你好了嗎?” 沒有回答。 江厭辭又等了一會兒,才轉過身,看見月皊沒精打采地低著頭。 江厭辭忽然覺得她一直都不開心。 月皊慢吞吞地站起來,裙褲也不整理,就要往外走,果不其然要被絆。江厭辭將人穩穩扶在懷里。 “站穩?!彼麖澭?,將她皺巴巴的裙褲提上來穿好。 月皊的眉頭越皺越緊,她嗚嚕吐出個不舒服的哼音,緊接著一下子吐出來。 吐了自己一身。 意識不清的她亦覺得好丟臉,哭著用一雙手慌亂地擦,擦來擦去,衣服沒擦干凈,反倒弄臟了一雙手。 她又迷迷糊糊地用手去抓江厭辭,穢物弄到江厭辭的衣袖上。 “再喝酒非把你綁起來!”江厭辭拉著她往外走,拉進隔壁的浴室。 月皊跟在后面,步子軟綿無力被拽得踉踉蹌蹌。她絮絮嘟囔著。 江厭辭多聽了一會兒,才辨出她嘟囔的是——“三郎別生氣……” 他們還在用晚膳時,吳娘子已經在浴室把熱水準備好了。江厭辭調了一盆溫水,將傻站著的月皊拉過來,先將她弄臟的外衣脫了,再將她纏在手上同樣被弄臟的紗布解開,然后將她一雙臟兮兮的手摁進水里,洗凈其上污漬。 把她的臟手洗干凈了,他才將自己弄臟衣袖的外袍脫下隨手扔到一側。 然后他回頭,沒看見月皊。再一低頭,看見月皊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團。 江厭辭將人拉起來,摁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轉身提起木桶里的熱水往浴桶里倒去,又加了些涼水,直到溫度調試得合適。他在沐浴的熱湯中灑了些安神的藥。 做完這些,他轉過身望向月皊。 月皊也正瞧著他。她一直歪著頭瞧他忙碌,樣子有點呆呆的。與江厭辭對視了一會兒,月皊慢吞吞地從椅子上站起身,然后張開雙臂,乖乖等候著他過來服侍。 江厭辭笑了。 一時之間,江厭辭也摸不準月皊是不是醉糊涂了,把他當成伺候她的侍女。 江厭辭探手,去解她的衣帶,將她身上的中衣脫了下來,露出里面芍藥耕紅的貼身小肚兜。 他再往前邁出一步,將人圈在懷里,手臂繞過她的細腰,到她身后去解小肚兜的細帶子。他修長的指捏著纖細的系帶,一邊將蝴蝶結扯開,一邊問:“還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