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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 他連忙坐正,緊張地轉頭看向床上。 余寶慶正笑瞇瞇地看著他,一手舉著衣角,分明是余寶慶一直拿衣角sao擾著他。 外頭的天色已經大亮,余虓烈看了眼恢復精神的老人,松了口氣,隨后小心翼翼地喊人:“爺爺?” 余寶慶一只大手揉亂他的碎發,又摸摸他的臉,眼中是散不盡的疼惜和驕傲。 就在此時,病房外面傳來了余鑒平和何悅的聲音,余虓烈起身準備出去找他們,手腕卻被余寶慶給拉住了。 病床上的余寶慶仍用那種黏黏糊糊的眼神看他,嘴里輕柔地喊道:“乖孫?!?/br> 余虓烈站在原地不動,意識到他要說些什么自己不想聽的話,想不管不顧地走開,可一分鐘后又坐下來,靜靜地看著他。 “乖孫,昨晚嚇到你了吧?” 顯然余寶慶和余鑒平夫婦已經見過面了,并且恢復了神志,清楚地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 余虓烈答非所問:“什么時候檢查出來的?” 余寶慶捻捻手指,訕訕道:“去年五月份,后面摔傷腿我才告訴了你爸媽?!?/br> 病床前的少年抬起頭來,像是受傷一樣紅著眼,問道:“那為什么不告訴我?” 余寶慶心中一痛,半晌才道:“我已經記不得我當時是怎么想的了,也許是想把你留在我的身邊,陪伴我這不多的清醒時日。 “我不想在漫長的治療中,把我的寶貝乖孫給忘記。請你……原諒爺爺的自私?!?/br> 余虓烈喉頭一哽,始終皺著的眉頭終于慢慢松開,俯身過去將散亂在老人臉旁的花白頭發推至耳后,隨后笑罵道:“您這個jian詐狡猾的老頭。想讓我一輩子記住您?” 余寶慶點頭。 余虓烈輕聲許諾:“我會的?!?/br> 余寶慶又握住他的手睡了過去。 片刻后,余鑒平和何悅開門走了進來,兩人輕輕走至床邊。 何悅上前將余虓烈攬在懷中,正要開口,余虓烈搖了搖頭:“媽,有什么話我們回家了再說?!?/br> 在醫院待了兩天,余寶慶被安排著做了好些檢查,前天的走失有驚無險,他平安無事,一點皮外傷都沒有,只是第一次出現記憶紊亂,醫生嚴肅地叮囑他們,再不能讓老人落單。 第三天出院回家,當晚家里年紀最小的人把三位家長召集起來,開了個緊急家庭會議。 余虓烈做開場白,少年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和認真,他的疲憊和悲傷卻又隱匿得很好。 “我們——我,爺爺,爸爸,mama,我們一家人一起搬回市里?!?/br> 余鑒平和何悅對視一眼。他們的工作在外省,這十個月來他們一直在努力調整工作,可直到現在也還沒做好最后的收尾,但是他們異口同聲地堅定回答: “好?!?/br> 接下來的幾天,余虓烈都沒有出現在學校里,班上的同學們都清楚五四青年節那天晚上亂糟糟的情形,他們唏噓哀嘆,情緒都不是很好。 尤其是朱星吉,整個人都不好了,每每看到余虓烈空著的座位,他都愁眉苦臉地走開,課間也不愿意出去玩耍了,就坐在座位上發呆,向余虓烈的微信號轟炸表情包。 他也怕打擾到處理正事的余虓烈,可發了第一條問候消息后沒得到回復,知道余虓烈不常用微信后,便肆無忌憚了。 枯燥乏味的數學課變得更加難熬,他時不時地走神,滿面愁容地看著余虓烈的座位,又在課桌下搗鼓手機,隨后便被數學老師罰站,課后被拎著后領進了辦公室。 數學老師原本想開導他,可帶著他進了辦公室卻正好撞見了何悅。 何悅正坐在馬志遠的辦公桌前,精致的妝容遮掩住這些時日的疲憊。她笑了笑,抱歉地跟馬志遠道:“不好意思馬老師,我們很清楚頻繁轉學對孩子的影響,可您也清楚我們家里現在的狀況,再把老人和一個即將步入高三的孩子留在這兒,我和他爸爸將每日都不能安心?!?/br> 馬志遠又問:“你們這次征求過余同學的意見了嗎?” 何悅點點頭,苦笑道:“我們開過家庭會議了,一致認為將老爺子接回市里才是最好的安排,這樣他才能接受更好的治療?!?/br> 馬志遠再無話可說了,點點頭,道:“那他的轉學手續,有需要幫忙的也可以隨時找我?!?/br> 何悅站起來,真誠道:“謝謝馬老師,也謝謝您這段時間對余虓烈的照顧?!?/br> 她說完便踩著高跟鞋要離開,卻在要跨出辦公室之前被突然躥出來的朱星吉攔住。 朱星吉淚眼汪汪,對著她求道:“阿姨,我知道烈哥應該轉學的,但是他離開之前我能不能再見他一面?” 他揉揉發酸的鼻子,說的話讓在場的老師們都開始鼻子發酸,被少年們如珍珠般真摯的感情打動。 “我真的很舍不得他?!?/br> 何悅也愣住了,熬紅的眼睛又紅了兩分,連忙從包里拿出紙筆,寫下了自己家的地址,遞給他,道:“好孩子,歡迎你隨時來我們家?!?/br> 拿到地址的朱星吉放學后便攔住了許冰葵,許冰葵扶著車同他一起走在馬路上,連日來沒表現出的悲傷終于要克制不?。骸八D學了?” 朱星吉難過地點頭,道:“我其實已猜到了,畢竟爺爺還得有人照顧,烈哥總不能休學在家照顧爺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