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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琳的目光跟他的視線剛一碰觸,就微覺一怔,她做過兩年招聘工作,不能說閱人毒辣,多少還是有些感覺的。 他的眼睛狹長而幽黑,里面仿佛承載了太多的情緒卻無法發泄出來,她覺得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應該是相當憂郁的,當然,這也許只是她的錯覺——當她定睛看時,他的眸中沒有任何陰霾,反而帶了幾分促狹——他的目光一直流轉在她跟那對小腳丫之間,仿佛很難把那副“作品”跟她成熟的裝扮聯系在一起,當他再度把目光從玻璃上調回到何琳臉上時,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兩人雖然沒交談過一句話,何琳顯然明白了他眼中的涵義,她默不作聲地收回目光,調整坐姿,不管他的取笑是善意還是惡意,她都不想有所回應。 之后的時光里,她總能感覺到那雙眼睛在觀察自己,偶然回頭時,果真能捕捉到他肆意且詼諧依舊的目光。 時間長了,她微微生出一絲慍意來,她不喜歡這樣被人盯著看,哪怕對方是個帥哥! 不過她是有涵養的人,不可能不顧形象地去抨擊一個陌生人,唯一的辦法就是忽視。 只是漸漸地,她的耳朵根竟開始莫名其妙發起燙來。 1-2 回到公司已經快七點了,趙勇還在等她。 大廳里的燈暗了一半,加班的人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各處,跟前幾年比起來,那種到了八九點還有大撥人沒下班的場景似乎一去不復返了。 何琳先回自己的辦公室放好行李,然后到盥洗室去檢查了一下妝容,又給趙勇打了電話,確認他現在有空,才揀了幾樣資料抱在懷中朝總裁室走去。 總裁室里燈火通明,趙勇端坐在老板椅內,卻是一臉倦怠。他今年才四十歲,但多年的cao勞讓他看起來要比真實的年齡老上五歲,當然,他依舊斯文儒雅,風度翩翩。 “坐吧?!壁w勇例行公事地寒暄,嗓音略顯嘶啞。 何琳一向廢話不多,把此行的所得所感所慮盡量用簡潔的話語表達了一遍,她知道,在她之前,趙勇應該聽到了N多人的匯報,而他此刻最關心的應該還是與慶豐集團合作的可能性。 在何琳訴說期間,趙勇選了個舒服的坐姿,頭靠在椅背上,瞇起眼睛,仿佛盹著了,即使是在何琳委婉闡述她對聯創未來幾年局勢的憂慮時,他都未曾把眼睛睜開。 何琳每次面對著這樣一個疲倦的趙勇時,心頭都會不由自主涌起柔軟與憐惜,她說不清這是怎樣一種情緒。 自從三年前趙勇的妻子過世后,他儼然成了行業里的鉆石王老五,這兩年聯創的業績大幅下滑,但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仍然是眾多未婚女白領夢中的王子。 何琳是離他最近的職場女性,也是與他合作最長久最默契的助手,在她初來聯創當趙勇秘書的時候,他們就有過很多接觸的機會,那時候,她對他有過朦朧的好感,甚至在后來還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時隔多年,她對他的激情已經如潮水般激退,僅僅在某些特定的場景里,為著一個能夠勾起多年前情緒的小畫面而心頭微有漣漪。 等她講完,趙勇才緩慢開口道:“這么說,侯總還是沒有跟咱們合作的打算了?” “我覺得是?!焙瘟账尖庵卮?,遲疑了一下,還是補充道,“今天我在慶豐無意中看到明發的銷售總監顧軍也在?!?/br> 趙勇默默聽著,半晌,吁了口氣,“慶豐雖然是大集團,要的量一向不多。真的爭取不到,不要也罷!所謂‘丟車保帥’,咱們還是要把重心放在大單上?!?/br> 何琳心情沉重,這不是趙勇第一次發出如此無奈的言論。 趙勇話鋒一轉,“你知道‘國源’要引入進口設備做G產品開發的事嗎?” 何琳點頭,“聽說了一點?!?/br> 趙勇立刻精神振作起來,聲音里也有了一絲興奮,“他們這次爭取到了幾個億的改制資金,連市政府都高調響應,說要把國源打造成國內最大的G產品生產基地,你知道,要生產G產品,就離不開B型材料,如果咱們能拿下原材料供應這一塊,那么聯創幾年內的營運就完全不是問題了?!?/br> 他雙掌緊握成拳,一左一右撐在辦公桌面上,顯得躊躇滿志。 “我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何琳冷靜地發問。 趙勇面無表情地覷了她一眼,“這得看我們有多少投入?!?/br> 他凝視在她臉上的目光仿佛形成了某種壓力,讓她一時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不由自主地把臉扭開,只作不懂他眼里的涵義。 趙勇也不再看她,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景致,一字一句地說:“這次我必須成功,否則,聯創沒有未來?!?/br> 從趙勇辦公室出來前,他又叫住她,遞給她一份個人簡歷,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這是下周來報到的一名員工,你看看,能不能在你們部門給他安排個職位?!?/br> 何琳訝然,“不是說今年招聘名額要嚴格控制了嗎?如非必需,絕不多招一個,再說,我們部門也不缺人啊?!?/br> “我知道?!壁w勇有點不耐地抿了抿唇,躊躇著道:“他是我一個大學同學的兄弟,小時候遇到點兒變故,性情有些古怪,一直比較難管,今年二十多歲了,還定不下心來踏實做事,所以他希望我能幫他這個忙,讓他在公司里磨礪一陣。他原來想進銷售部,可我覺得以他的資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