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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掌捂住面龐,語氣中充滿懺悔:“我一定要找到她,不管她現在過得幸福不幸福,我一定要祈求她的原諒,否則我這輩子都良心難安?!?/br> “你不必找了?!痹┑穆曇艉鋈缓芾?,仿佛摻進了一把碎冰:“她已經死了?!?/br> 滾動在陳元喉嚨口的哽咽忽然頓住,他猛然抬頭:“你說什么?” 不知何時,袁雪已經站在他面前,表情冰寒如刀:“我說——柳詩已經死了?!?/br> 陳元不由自主也站起來,全身止不住顫抖:“你胡說!” “怎么,你受不了了?” 袁雪冷冷地笑著后退:“柳詩那么愛你,視你如生命,你又是以那種方式離開她的。這個結果,你猜都猜得出來,你只是不敢往那方面想而已?!?/br> “她什么時候……死的?”陳元落下淚來。 “死了三年了?!?/br> 袁雪有點厭煩地轉過頭去,她不想看見他這副凄涼的神色,但她無法阻止他的哭聲傳入自己的耳朵。 “是我害了她?!标愒纯嗟蒋d攣。 袁雪站在窗前,目光投向很遠的天際,天色灰濛濛的,遲早會有一場大雪會落下來。 “你……是怎么知道的?”陳元忍住悲戚反問。 袁雪面向陰沉的天色笑了笑,這對她而言,是個極為沉重的問題。 陳元望著她和柳詩形似的背影,神智漸漸復蘇,一顆心更是怦怦作跳,他試探地輕呼:“你是……小潔?” 袁雪緩緩回過頭來:“原來她什么都告訴過你?!?/br> “你果然是她meimei?!标愒木裨俣然秀逼饋恚骸半y怪,難怪第一次看見你,總覺得你很面熟……柳詩一直很牽掛你,也經常跟我提起你。我還幫她找過你,但一直沒消息?!?/br> 他眼圈再度發紅:“柳詩她……終于找到你了?!?/br> “不,她沒找到我?!痹┰诖斑叺娜κ忠卫镒?,她要給面前這個男人好好談談柳詩,談談那個曾經被他高調稱作“最愛的女人”的悲慘經歷。 “柳詩出院后,千方百計想和你聯系,但你的租房退了,手機也換了,連證券公司的工作都辭了,她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你?!?/br> “都是龍震宇逼我干的?!标愒纯嗟卮瓜骂^。 袁雪對他的懺悔視若無睹。 “她費了不少功夫才打聽到龍靜雯的住處,她找上門去,很快就被龍家的保鏢打發出來。她不死心,想在龍家別墅外面守株待兔,卻幾次三番遭遇驅逐。有一次,他們還強行把她拉上車,開到三十多公里外的郊野,又把她扔下車揚長而去?!?/br> 她瞥了陳元一眼:“她把這些經歷都記錄了下來,以為有朝一日,可以讓你知道她曾經有多么恐懼?!?/br> 這些陳元完全陌生的信息,他既想聽,又害怕。 “‘我是多么想見陳元一面,問問他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那個女人布下天羅地網,將我們隔開!陳元,你究竟在哪里?你真的不管我了嗎?’” 袁雪流利地給陳元背柳詩的日記,那些字句從她嘴里流出,就像發自肺腑的控訴,讓陳元再也承受不住,他瑟瑟地抖著身子,嗓音發顫地想阻止袁雪再給自己鋪陳細節。 “后來……她后來怎么樣?” “她找了你整整十天,直到你結婚的消息鋪天蓋地地在媒體上散播出來,她萬念俱灰,那份絕望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體會?!?/br> 袁雪驀地笑了一下:“方老板很會抓時機,一看到這則新聞,立刻就去找她。這次,她沒有猶疑地跟了他?!?/br> 陳元絞痛的心在此略作停頓,這似乎是個還過得去的結果。 “那她又怎么會……”他喃喃地問,不敢直視袁雪的眼睛。 “你問她怎么會死?”袁雪冷哼:“因為她不久就發現自己懷上了你的孩子?!?/br> 陳元倏地仰頭。 “方老板也知道了,他當然不愿意替別人養孩子,所以要柳詩去打掉,可她不肯?!?/br> 她笑著轉過臉來,與陳元相對,口吻是和氣的商量式的:“你說她傻不傻?其實,如果她當時答應了方老板的要求,把孩子做掉,說不定現在還能好好地活著,怎么說,那孩子對你,對她都已經沒什么意義了。你說是不是?” 陳元痛苦地別轉臉,他忽然發現,袁雪的殘忍不亞于龍震宇。 “柳詩堅持要留下你的孩子,她不愿讓方老板為難,更不想看誰的臉色,就打包了自己的東西,來了個不辭而別。那是在你婚后的第十天?!?/br> “她去了哪兒?”陳元啞聲問,仿佛只要知道了那個地點,他還來得及趕去救她。 “沒人知道?!痹├淅涞穆曇舸驍嗔怂幕孟耄骸皼]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沒人關心。我想,她一直在流浪,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她就是在那個時期寫下了大量的日記,記錄了你和他之間發生過的一切。她不知道后來的事情是龍震宇安排的,她一心一意記恨那個把你搶走的女人——龍靜雯?!?/br> 袁雪閉起眼睛,微仰起頭,日記里的一行行怨毒的語句再度映入腦海。 “‘那個女人無非仗著自己有錢,就敢這么強行霸道。她用錢收買陳元,可她一定收買不了陳元的心。我要把他的孩子好好養大,將來帶他去見陳元,陳元不會不認自己的親生骨rou的,我要讓那個女人臉面都丟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