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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身運動裝,頭發高高束起,盤在棒球帽中,身后是一個不重的背包,踩下去的每一步都輕快而有彈性。身旁的鐘俊海除了比我高些,背上的包比我的鼓一些之外,打扮跟我相仿。 我們混跡于游客中,開心得象兩個逃了課出來玩的高中生。對我們來說,在哪里游玩都是一樣的,重要的是陪在身邊的這個人。 也許是心情太好,鐘俊海又開始泛起頑劣的本性,我走著走著,一回頭,就不見了他的蹤影,急急的返身去尋,人潮如海,哪能輕易淘得到。于是只好站在顯眼的街頭,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正等著,耳邊就感到熱熱的氣息,他的聲音里強忍著笑意,“美女,在給誰打電話呢?” 我屏息凝神,猛的回頭,抬手向他揮去,他大笑著靈巧閃過,扭頭就跑。我拔腿在后面猛追,直到再也跑不動了,停在原地,雙掌撐著膝蓋,大口呼氣,虎視耽耽的望著離我五米遠,同樣氣喘吁吁的鐘俊海。 “你再跑,我真生氣啦?!蔽掖舐暤娜碌?。 他臉上漾著頑皮的笑,眼里卻仍不失機警,回道:“那你保證不打我,我就過去?!?/br> 我啼笑皆非,“笑話,我打得過你么?” 他終于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待我夠得著他的身體時,冷不丁伸手去撓他的癢處。 他躲閃著,哇哇亂叫起來,“秦秀妍,你耍賴!” 我得意的反詰,“笨蛋,我說過不打你,可沒說不撓你癢??!” 就這樣鬧著,笑著,終于被他重新擁入懷中,他湊近我,輕聲道:“秀妍,今天還沒親你呢,我們來表演一個法式長吻,怎么樣?” 我剛要表示反對,嘴已經迅速被他堵上,一陣酥軟從腳底襲上心頭,我沒再掙扎,溫順的配合著他,在這陌生的城市的街頭,與他深情擁吻…… 跟著鐘俊海,覺得自己的生命力也旺盛起來,第二天我們游覽了城里的幾個景點,虎丘,拙政園,獅子林等之后,下午居然還有力氣去爬天平山。 天平山其實一點也不高,海拔區區200米,頂多算個小山丘??墒俏业降左w力不支,到了半山腰,就只想歇著,任鐘俊海怎么催,都不肯再挪動半步。 “只差幾步就到了,再堅持一下嘛?!彼粩嗟恼f服我。 “要不你背我?!蔽议_始耍賴。 “就知道你是個懶蟲?!彼麩o奈的嘟噥著,走到我跟前,背對著我,半蹲下身子,粗聲道:“上來吧?!?/br> 我樂了,“你行不行?別連人帶馬一起滾下去就糗大了?!?/br> “要不要,你再不上來,我反悔啦?!?/br> 我慌忙站起來,往他后背一趴,有得省力不省力,難道傻不成。 他穩穩的馱起我,開始往上攀。 “你看起來不怎么壯實,沒想到力氣還不小?!蔽疑砩陷p松,嘴便也沒閑著。 “我經常鍛煉的,不像你,老坐在辦公室里一動不肯動?!?/br> 呼哧呼哧爬了一段,他甕聲甕氣道:“你怎么這么沉,下次做鍛煉一定得帶你一起去,太胖了我可不喜歡?!?/br> 我輕敲一記他的頭,嚷道:“好大膽,敢嫌我胖!” 他直叫,“你可別落井下石啊?!?/br> 不時有游客好奇的看我們,還有跑來跑去的小孩沖我呲牙樂,我終于不好意思起來,拍拍他的肩道:“喂,放我下來吧,人家都看呢?!?/br> 他狡猾的一笑,“不放,就讓人看看,這么大還要背?!?/br> 不但不放,他還直往人多的地方走,得意道:“看你羞不羞?” 我把頭埋進他的脖子,藏起了自己的臉,吃吃的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br> “快松開,好癢??!” 我伏在他背上,笑得岔不過氣來。 忽然發現,幸福原來就這么簡單。 21 沒什么坎兒是過不了的 又一個周五的早上,我埋頭修改一份文件。 習慣于把思維先涂鴉在紙面上,然后整理進電腦,對著一片光亮的白屏,我的腦子也會空空如也。 文件是要送海關的,措詞得格外謹慎才行。我不時咬咬筆頭,有點象小學生憋作文那樣痛苦。 “你好,秦san?!币粋€生硬的嗓音在我右手邊響起。 我閑閑的抬頭,轉向,然后嚇了一大跳。 眼前的人,白而胖的面龐上,雙目狹長,正笑瞇瞇的盯著我,咧開的大嘴里,兩顆門牙中間有道明顯的縫隙,如此粗糙的一張臉,卻頂著一個小丸子的發型。 我的腦袋轉了幾個彎,才反應過來,鬼子進村了。 老板費力爭取過來那臺機器后,斷了中國同事去日本旅游的念想,反過來,卻給日本同事來中國觀光開辟了途徑。 開春之后,第一批“觀光團”就積極的趕來了。 我起身,微笑,用英語回應,“歡迎你,原田先生?!?/br> 原田是日本的資深工程師,我們經常郵件來往,但他的尊容還是頭一回欣賞到。 在他身后,還尾隨著一小批年輕的日本工程師,清一色的藏青工作服,干凈清爽,朝氣蓬勃,但面目均有些誠惶誠恐。雖然一直對日本人不感冒,但眼前的男孩們與電視劇里的可憎嘴臉大相徑庭,到底是和平年代了。 寒暄過后,我帶他們去了一間空會議室,他們將在這里呆一周,由原田給新工程師講解機器的原理及維修的知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