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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姐,你很準時?!?/br> 我小心翼翼的埋進綿軟的沙發,嫣然道:“職業習慣而已?!?/br> 吳軍頷首微笑,“這很好,看得出來秦小姐不是矯柔造作之人,很多女孩都以讓男人等為樂?!?/br> 他的話讓我無從回答起,只好報以一笑,畢竟只有一面之緣,對著他,心里還是有些拘束,眼看著他幫我細致的斟上熱茶,然后輕輕將壺置于桌邊。 “來,看看,想吃什么?”他把一本大大的菜單遞過來,我只得接了,一頁頁的翻看,說實話,我是最不會點餐的,以前跟同事朋友出去,從來只帶張嘴去,如果問我,要求很簡單,不辣即可。 “來個泰皇炒飯吧?!蔽胰玑屩刎摰暮仙喜藛芜f了回去,餐廳推薦的,應該不會太差。 吳軍接過,叫來服務生,給自己點了個海鮮焗飯,咖啡,水果色拉若干,又替我叫了一杯橙汁和一客冰激凌。服務生一一記完,即去準備。 這種跟陌生人共餐的經歷于我并不少,以往不管對方讓自己多么起膩歪,出于禮貌,總是要沒話找話的撐到餐畢,然后打死不再見第二面。每逢那種情景,就覺時光委實難捱。 今天面前坐著的這個人,倒是沒讓我有太多別扭的感覺,雖然以貌取人確實庸俗,但卻是人的本性。 我打量了一下左右,隨口道:“你選的位子真不錯,還能看街景?!?/br> 吳軍聽了挺高興,“你喜歡就好。這里氣氛不錯,我常常來,也坐這個位子,最愛看外面的人來人往。在英國念書的時候,很少見得到這樣的熱鬧,有時獨坐在餐廳一個下午也見不到幾個人,難免覺得寂寞,還是回來好,到處都透著親切?!?/br> 我瞅了眼窗外,在燈如白晝的映照下,這條繁華的街道果然人流穿梭無休,其實是看慣了的景象。我沒留過洋,很難體會他所說的那種寂寞。 “世人熙熙,皆為利來,世人攘攘,皆為利往?!蔽肄D過頭來的時候,沒來由的嘆了一句。 同樣的景致,在不同的人看來會有完全相異的感受。 吳軍先是一愣,然后朝我會心一笑,我的神經也略微松弛了下來。 “秦小姐是學中文的?” 我一抿嘴,自嘲道:“是啊,念的中國古典文學,因此難免會有酸腐之氣,旁人很容易辨識?!?/br> 吳軍搖頭,“不能這樣講,其實中國很多典籍里的道理到了今天還是非常有用的,正如你剛才所念的那句,人要真能堪破這一點,就可免去為名利所累的苦惱?!?/br> “可惜,古往今來,能做到的沒幾個人?!蔽医酉氯サ?。 “所以才會更加覺得老莊的難能可貴哦?!?/br> 我莞爾,心里有淡淡的喜悅,無論他說的這些是否出于本心,但至少有一個不錯的開頭,比起以往直奔主題的互相交待職業,學歷,家庭背景的感覺要好很多。 餐點陸續上來,我們邊吃邊聊。 想到吳軍的背景,我忍不住說:“最近發現,回國的留學生越來越多,象我們公司就有不少,簡直可以成立海龜派?!?/br> 吳軍認同,“一則在海外謀生也相當辛苦,尤其在精神上往往得不到認同感和歸屬感,二來,國內經濟發展越來越快,機會也多,連老外都視這里為投資的熱土,紛紛涌了過來。不過,想留在國外的人還是不少的,我記得臨畢業前,我們還就是否回國這個話題爭論過,我跟俊海都是主張回來的?!?/br> “你和他很熟?”我一直對他和鐘俊海的關系存著好奇,那次在酒吧也沒機會多了解。 “我們在同一間大學,但所修專業不同,他財經,我機電。但因為是同鄉,走得格外近些,俊海跟我很投緣?!?/br> 我失笑,感覺他們不像一類人,眼前的吳軍十分沉穩,但鐘俊海,光他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就頗令人受不了。 吳軍繼續道:“俊海是個很隨性的人,他可以花整宿的時間研讀一個自己感興趣的課題,也可以蹺了課去游山玩水,但是每次考試,從來不會fail,是個人物?!?/br> 聽他的口氣,對鐘俊海頗為欣賞。輕笑了一下,他又道:“不過,他最令我們羨慕的倒不是學業,而是有一個既出色又專情的女朋友。不管俊海玩得多離譜,始終不離不棄,對他堅信不移,在我們的圈子里傳為佳話?!?/br> “溫靜?!蔽颐摽诙?。 吳軍略一揚眉,“你也認識?” “當然,我和她是同學,也是多年的好友?!蔽业坏?。 果真堅信不移么?想起溫靜在網絡上向我傾吐的那些煩惱,心里不覺黯然。一個有所辜負,一個不斷忍讓,無非因為一個不愛,一個癡心。 吳軍是個沉穩內斂的人,說話不溫不火,但并不枯燥,總能找到令對方感興趣的話題,餐用到一半,我已完全適應了他說話的風格和所營造的輕松諧趣的氛圍。 “我們班上有個巴西同學,人很熱情,對中國也一直好奇,所以經常跟我們一起聚會聊天。巴西人一談足球就興奮,自豪得不得了,我們就逗他,還有阿根廷呢,他就著急,說阿根廷球隊不如巴西隊,然后要拉我們去踢球,俊海最幽默,說踢足球不如去打乒乓,哈哈!” 我也跟著笑,然后眼巴巴的看著吳軍臉上的神情由意外到喜悅,隨后立起身來。我狐疑的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但見鐘俊海正閑閑的朝這邊踱來,腦子嗡的一下漲大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