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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他忽然幽幽嘆息一聲:“結婚其實是男人沖動的產物,如果有機會重獲自由,我相信大多數男人都不會肯回頭,尤其是在嘗過獨身的滋味之后?!?/br> 杜悅不知道他是否在說他自己,她對他的私生活不感興趣。 “當然了,凡事都沒有絕對。如果說有些意外發生的話……”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顧自笑起來:“比如你用些手段……” 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肚子,杜悅怔忡幾秒就明白了,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會這么做嗎? ”戴高陽朗聲笑起來,“我相信你不會的啦!其實,你和高純倒是有些相像的地方,你們都是那種讓男人覺得。。。唔,怎么說呢……比較棘手的女孩?!?/br> 杜悅伸手抓了一片落地盆景的葉子在手心輕輕擺弄,她的心猶如在半空中 蕩秋千,忽上忽下,亂了方寸。 她之所以還站在這兒聆聽戴高陽閑扯,是因為他所說的話題是她一直以來想要逃避卻又是最關心的。 他犀利的話語雖然刺耳,又不無道理,她寧愿聽真話,也好過自欺欺人, 所以,她勒令自己聽下去。 “如果只是為了利益那反而好辦了,但你們追求的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愛情?!?/br> 戴高陽的手朝虛空中一抓,又輕輕一放:“世上真有這種東西嗎?我反正不知道! ” 杜悅將握著葉片的手掌張開,然后傾覆,那片葉子晃晃悠悠墜落下去,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你就不怕我把你說的這些話都告訴他? ”她的聲音很冷,卻鎮定得出奇。 戴高陽打量了她好一會兒,輕笑著搖頭:“你不會。你不是那種會為了尋求真相而不顧一切的女孩,你太愛面子了,那些話,你根本說不出口?!?/br> 杜悅不得不重新審視戴高陽。 從前她跟許多人一樣,以為他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今天這一番話讓她赫然發現,在他看似嬉笑無常的外表下,其實也有著一雙洞悉世事的眼眸。 “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 ”極度失落后,杜悅反而平靜了許多,啜一口冰冷的果汁,目光眺向遠處,許暉正在左右張望,一臉焦慮地尋找她。 戴高陽自嘲地一笑:“這大概就是男人犯賤的地方,你拒絕了我,我卻不希望看到你敗在別的男人手下,那樣不是顯得我很無能? ” 許暉的視線終于定格在棕櫚樹后面那時隱時現的一抹落霞色上,他的眼眸先是一亮,但在瞥到戴高陽的身影時,又在無形中黑沉下來。 “他過來了?!贝鞲哧栆部匆娏嗽S暉,低聲笑語,“他倒是挺緊張你的?!?/br> 到了近前,許暉的臉色已經恢復淡然,不著一絲陰霾的痕跡,伸手很自然地攬住杜悅的腰:“在和David聊什么? ” 戴高陽打著哈哈道:“當然在講你怎么好啦! ” “是么?”許暉一點也不信,也還以玩笑口吻,“你不講我壞話我就很感激了!” 兩個男人像在說天大的笑話一般相對著大笑了一番,之后,許暉摟著杜悅,直到酒會結束,他都沒再放開過她。 回去時,許暉開著車問坐在身畔的杜悅:“你覺得酒會怎么樣?” “還可以?!?/br> 許暉知道,杜悅的所謂“還可以”其實就是“很無聊”,他不覺一笑:“高戴陽跟你說了些什么,你們……好像講了好久的樣子?!?/br> 杜悅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他讓我對你小心點兒,他說——你不是好人?!?/br> 許暉干笑:“這家伙,果然沒講什么好話!” 杜悅把頭轉向許暉這邊,默默看了他幾秒:“你是好人嗎?” 不知為何,許暉覺得她的聲音雖然柔和,卻有股難以名狀的強硬,他頓了一頓,反問:“你認為呢?” 杜悅輕吁了口氣,重新目視前方,幽然道:“好或是不好,得看從什么角度去評判了,角度換了,從前的‘好’也就成了‘不好’?!?/br> 今晚的杜悅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時不時就會露出一截尖尖的小刺,冷不丁扎許暉一下,盡管不疼,但他很不舒服。 “說得真深奧,我都聽糊涂了?!彼幌胝娼铀脑掝^,探手撫了下她的脖頸。 “可以問你個問題嗎?”杜悅卻不肯就此罷休。 “……你說?!痹S暉勾勾嘴角,有點無奈。 “你……還會結婚嗎?” 她的問題太突然,以至于許暉一瞬間差點忘了自己在開車。 他定了定神,這才扭過頭去瞟她一眼:“怎么想起來問這個?” 在忽明忽暗的街燈的光線里,杜悅的臉上沒有一絲寓意明確的色彩,她冷靜得像一座雕塑,讓許暉心里驀地冰了一下,他暗忖,一定是戴高陽跟她說過些什么了。 “沒什么,忽然想到,隨便問問而已,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系?!?/br> 車子進入一截彎道,在轉過一個完美的弧度之后,原本密集的車流分散成幾股,路面一下子空曠了許多。 許暉放緩車速,他覺得有必要和杜悅好好談談。 “杜悅,我不妨跟你實話實說,我……沒打算再結婚?!彼遄弥志?,慢聲道。 杜悅沒吭聲,他的回答在她意料之內。 “你應該聽說過,我曾經離過婚,那是我唯一一次婚姻?!痹S陣繼續往下語氣里不無傷感,“也許我天生不討女人喜歡。所以……我不會再自討沒趣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