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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周的努力,警方初步將目標鎖定在L市的鄭群的家中?!?/br> “就是4.26大案的案發地點?”成佳忍不住插嘴。 馬壽山點點頭,繼續往下說,“鄭群是L市首批招商引資的外商,他是菲律賓籍的華裔富商,祖籍L市,如今回來投資也算是衣錦還鄉,在L市有很深的根基,跟政府的方方面面關系也都不錯,是L市的外資招牌。所以警局沒敢貿然采取行動,一來怕萬一判斷失誤招致必定會招來鄭群的反擊和L市的輿論壓力;二來也是擔心如果懷疑屬實,馮齊云的確藏在鄭家,那么鄭群必定對兩市警方有所防備,只要這邊稍有風吹草動,馮齊云肯定會立刻轉移。姓馮的為人手段毒辣不說還狡猾謹慎,所以要抓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綜合考慮后,L市警局與我們聯系,請求增派警力援助?!?/br> 成佳手肘撐著臉頰,目不轉睛地盯著馬壽山,已心有所悟,“是要我們派臥底去嗎?” “嗯?!瘪R壽山狠狠抽了口煙,“當時科里人手忙不過來,弈航正好休完假回來,他是老臥底了,做事一向穩妥,所以我就把他調過去救急?!闭f到這里,他的面色陰暗下來,“我沒想到,他這一去,竟然就再也沒能回來?!?/br> 即使事隔多年,馬壽山一提起來,還是難掩沉痛。 成佳跟著他一起黯然神傷。她見過董弈航的照片,瘦削白凈,目光澄澈,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個警察,更不會想到如此陽光的男孩,其實早已不在世上。 一揚手,馬壽山把煙蒂掐滅在煙灰缸里,重重咳嗽幾聲,突然加快了語速,仿佛要讓自己從傷痛中迅速解脫出來,“弈航過去執行任務算是暫時調任,所以直接向L市警局匯報,我對他的事就沒有多加過問。據L市警方后來說,弈航是通過鄭群女兒的鋼琴老師切入鄭家的,為了防止身份暴露,警局給予弈航充分的信任,由他單線跟進?!?/br> “那位鋼琴老師,”成佳惴惴地問:“就是俞海棠?” “對?!?/br> 不知道為什么,成佳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快得厲害,仿佛就要抓住一個秘密的核心,然而也許下一秒,那個看似真切的答案就會不翼而飛。 事實也正是如此。 “弈航是怎么一步步進入鄭家,又是怎么找到馮齊云的,具體過程我們都無從得知。在他犧牲前的一周,L市警方突然得到他的線報,已經基本確定了馮齊云的確在鄭家,并得知鄭群將在周末為他的獨生女兒舉行盛大的生日宴會。他猜測馮齊云已經作好了再次逃逸的準備,一定是想借著賓客云集難以分辨的背景乘亂一走了之。弈航做事一向小心謹慎,幾乎沒出過茬子,所以L市警局的相關負責人在跟我通氣兒之后,認可了他的推斷,也在宴會當日部署了周密的兵力?!?/br> 成佳瞪大了眼睛,連大氣都不敢出,唯恐錯過某個關鍵字眼。 正當她準備聽最精彩的□部分時,馬壽山卻話鋒一轉,平淡無奇地敘述道:“結果你也都知道了——弈航沒有成功撤離,也許是他的身份在最后一刻被馮齊云識破,也許是他發現馮齊云妄圖穿過警方的防線逃脫,所以拼了全力去阻止??傊?,”他的聲音低迷而悵然,“他跟馮齊云都沒走出那間屋子?!?/br> 6-3 扶著木制樓梯走上去時,不知為何,心里的警報鳴笛聲越來越響,這讓池清惶惑不已。她覺得自己此時猶如置身于那個困擾她良久如鬼魅般的噩夢之中,本能地想逃,可是腳底卻挪不開步。 也許她在安逸中過了太久,也許她清楚自己懼怕的只是夢境,而非現實。 總之,她沒有逃。 她被帶到樓上的一個看起來寬敞許多的大廳里,整個地面都被鋪上了暗褐色的優質地板,油光可鑒,陽光透過落地窗和飄然的白色窗紗斜射進來,落在一張木桌的插花上,奶白色的花瓶折射出安詳寧靜的美好。 在大廳中央,擺放著一架黑色的鋼琴,弧線優美的三角琴架以舒展的姿勢張開。 池清的目光落在琴身上后便再也調轉不開,它只是靜靜地佇立在那里,卻好似已經等了她許多年。 她癡癡地走近,來到鋼琴的正面,琴蓋早已開啟,露出乳白與漆黑相間的琴鍵,干凈得纖塵不染。她的目光逐一掃過琴面,斯坦威的金色標記在光線的折射下熠熠發光。 老阿姨忽然不見了,空曠的廳里只剩下池清一人。 只剩下她與鋼琴。 那種游走于夢幻的感覺又浮游上來,她象被某種魔力牽引著,失去了警惕與恐懼,一步步走上前,然后駕輕就熟地在琴凳上坐下。 鋼琴獨特的氣息撲面而來,她陶醉地嗅著那久違的熟悉的味道,如癡如醉。 手臂已經輕輕揚起,腦子里有繽紛的樂曲流過,指間更是躍躍欲試,要輕觸琴鍵,去找尋它們鐘愛的旋律,體味那極致的沉醉…… “喜歡嗎?斯坦威130系列,1892年產于美國紐約,我在拍賣行買下的?!鄙砗髠鱽淼倪@個和緩的男中音打破了池清的幻夢,把她徹底拉回到現實中來。 倉惶之間,她急欲起身,尚未站直,肩膀就被有力地按下,身后的人說話不疾不緩,“試試莫扎特的C大調奏鳴曲,曲調柔和又不失輕快?!蓖nD一下,他補充道:“我的最愛?!?/br> 池清的肩膀仍被他的手按著,她身體僵直,一動不動,雙臂完全垂下,死氣沉沉地擱在腿上,生硬地回答:“我不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