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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之余,那從未離她遠去的警惕復又浮上心田:單斌接觸自己,究竟目的何在?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整個上午,池清的思緒都像一團亂麻,解不開又理不清。 兩點鐘左右,韓吟秋把一張送貨的單子遞給她,韋杰這小子最近又故態復萌,不肯按時來上班了。韓吟秋除了抱怨幾句外,只能把送貨的任務押給池清。 池清向來沒什么反抗意識,默默地接過單子,好在東西不沉,是一張精美的袖珍屏風。那客人還是池清接待的,說是要送給一對新人做結婚禮物,特意讓他們把年輕夫婦的名字給繡了上去。 “送完貨就直接回去吧,不用再過來了?!表n吟秋照例體貼地加上一句。 池清沖著她往門外走去的背影道了聲謝謝,轉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臨行前,她想起來得給客人打個電話,萬一人家不在,自己豈不是白走一趟。 電話打過去,所幸是客人本人接聽的,她的聲音帶點兒輕佻,池清辨別得出來。 一聽是要去送貨,對方立刻“呀!”地叫喚了一聲,“你幾點能到?我十分鐘后就要出去了!” 池清瞅瞅店堂墻上的那只掛鐘,“我坐車過去怎么也得半個多鐘頭,恐怕趕不上,要不下次……” “哎!”客人打斷她,“我看這么著吧,你直接把畫給我送新人手上去,反正我本來就是給他們訂做的?!?/br> 池清正想說“會不會不太合適?”對方已經開始報接貨人的姓名地址了。 “沒關系!你送過去好了!”客人邊說邊象猛然間醒悟似的咯咯笑道:“你不會是擔心送貨費吧?放心,他會付的!” 池清倒被她說得有點不好意思,這的確是她比較為難的一個麻煩,如今客人這么坦白了,她也不好再多爭辯,只得又問:“那方便把他們的電話號碼提供給我嗎?我先打過去問問在不在家?” “不用不用,你直接送過去就成,他們家時時刻刻都有人在的?!?/br> 擱下電話,剛好韓吟秋從外頭進來,見她一臉的猶豫,不覺問:“怎么了?” “哦,沒什么?!背厍逑肓讼?,還是沒把換了送貨地址那檔子事跟韓吟秋說起,反正都是送,對老板來說,錢收回來就行。 “老板,那我去了??!” 韓吟秋點點頭,有些納悶她今天的神不守舍,忍不住又揚聲關照了她一句,“路上小心點兒!” 又是別墅區。 池清把繡品夾在腋下,正站在別墅區門口接受保安的盤查核實,心里不由暗想,繡坊的客人看來還是有錢人居多。 身份核查無誤后,池清經過保安的指點,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景觀河順流而下。 這里的別墅都是獨立的洋房結構,從外面看并不很大,每棟都有個可愛的紅色尖頂,象童話里的小堡壘。 池清停在一棟別墅跟前,在紅漆大門外找到一個小小的門鈴按鈕,短促地按了兩下,靜候門開。 整個小區里寂靜無聲,周圍連人影都看不見,讓人疑心房子里究竟有沒有人。正等得心焦,門呼地被拉開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阿姨探出頭來朝她張望。 池清趕忙走上前,把腋下的繡品對她展示了一下,“你好,我是億新繡坊的,我來送貨?!?/br> 那老阿姨看似一臉糊涂相,池清正想費神再給對方多解釋幾句,孰料她把門拉直,對池清點了點頭,很爽快地說:“那你進來吧?!?/br> 池清松了口氣,感激地道了聲謝謝,便尾隨她進去。 老阿姨想必是個幫傭,一等把池清引進客廳就張羅著先給她上了杯清茶,之后就消失不見了。 池清以為老阿姨是去向主人家通報的,便靜靜地坐在靠窗的一張小沙發里等。 客廳不大,地上一塊花團錦簇的波斯地毯,除了家具,靠墻還有一架壁爐,此刻雖然沒在使用,看在眼里,讓人本能地先感到了溫暖。 客廳有兩道門,大概是通往不同的功能區,在靠近池清這邊的門望出去,可以看見圓弧形的樓梯。只是那樓梯上遲遲不見有人下來。 池清百無聊賴地邊等邊繼續觀賞室內有限的景致。 與她垂直的方向是一面主墻,下面是一張寬大的三人沙發,墻上掛了一幅畫,她此時方抬頭仔細觀看。然而只是定睛那一眼,她就當場愣住了。 這幅畫,她很熟悉,正是她最鐘愛的繡品,后來又給杜靳平買去的那幅。 一股不安的心緒從腳下纏繞上來,逐漸在心頭繚繞聚攏。 天下會有這么巧的事? 她的目光竭力避開那道刺目的色彩,其實心里已經很惶惑,可她依然不斷寬慰著自己,收了錢就走,不會有什么事。 門口突然傳來動靜,她赫然仰起臉,卻還是帶她進來的那位老阿姨,笑瞇瞇地用濃重的地方口音對她道:“姑娘,請隨我來?!?/br> 池清按耐住不安與焦躁,僵滯在原地,面上還能帶著微笑,“阿姨,我上樓不太合適的,能不能請你家主人下來驗貨?!?/br> 老阿姨眨巴著眼睛,仿佛沒聽懂,池清只得更加簡潔明了地回道:“我就在這兒等他?!?/br> “哦,這樣啊,那我再問問去?!崩习⒁剔D身走了,很快又回來,一臉為難之色,“他說請你上去?!?/br> 池清抿了抿唇,有股慍意從心底直沖而起,但很快就被她按耐下來,有錢人總是會傲慢一些,既如此,她也不能讓幫傭太為難,這些年,她學會了克制,不與人起爭執,隨遇而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