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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吧?”一進門,馮奕就笑吟吟地問。 梁鐘鳴穿著休閑的衣服,從冰箱里取出來兩罐飲料,擱在小圓桌上,淡然道:“沒事?!彼蜷_其中一罐,先喝了一口,又將另一罐遞給馮奕。 馮奕擺擺手沒有接,他不習慣在冷天喝冰飲。他目光含著深意瞥向梁鐘鳴,似笑非笑地道:“昨天晚上要不是姚伊楠給我打電話,我都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br> 梁鐘鳴經他這么一提,昨晚的記憶立刻在腦海里復蘇,臉上有瞬間的僵滯,但很快恢復了自然,面無表情地坐下,對馮奕的話未加理會。 馮奕見他不接話茬兒,便知他不想多談,于是輕咳一聲,切入了正題,先按慣例把最近公司的幾項主要事務向他做了簡短的匯報。 梁鐘鳴漠然地聽著,時而點一下頭。馮奕是個出色的助手,把所有的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正事說完,馮奕并沒有走的意思。 梁鐘鳴手持飲料走進陽臺,閑散地靠在鐵鑄的欄桿上邊啜邊眺向遠處。冬天日照時間短,雖然四點還不到,卻已有些日薄西山的味道了。 馮奕走到他身后,望著他挺拔的背影,遲疑了一下,問道:“律師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 梁鐘鳴明白他是指公布父親遺囑的事,也清楚這才是他真正想要跟自己談的事情,但他沒有回頭,只是悶悶地應了一聲。 馮奕沉吟著,又問:“那么,許董那樣急著招你回去是為了……” 梁鐘鳴無意識地轉動著手上的飲料罐。他背對著馮奕,所以馮奕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等了許久,沒有聽到他的答復,馮奕也不敢貿然追問,一時陷入沉默。 躊躇了好一會兒,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又道:“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br> 梁鐘鳴轉過身來,雙肘繼續撐住欄桿,一罐飲料捏在左手里輕輕晃動著,神態慵懶,“你跟我還有什么不好說的?!?/br> “其實,伯父這次的事,雖然……卻是個契機……”這句話他在心里醞釀很久了。 梁鐘鳴的眼眸中倏地閃過一絲寒意,但他沒有發作,眼簾低垂,沉聲道:“說來聽聽?!?/br> 馮奕暗自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說服梁鐘鳴不容易,但只要有機會他都不會放過,“這兩年許董的行徑讓董事會里很多人不滿,這次伯父的事一定也會引起他們的憤慨,不如……咱們先動手?!?/br> 他邊說邊留神梁鐘鳴的反應,見他并無不耐煩之色,心中暗喜,語氣由最初的謹慎逐漸轉向激昂,“你手上的股份雖然少,但我們可以讓陳季和跟陸老談談,他們一直都很賞識你,由他們牽頭事情會好辦得多,還有……你父親這邊肯定會有你一份。這樣算算,我們大概能有七成把握,況且幾個工廠也都是你在主事,有了這些后盾,我們不怕跟她掀牌……” 梁鐘鳴終于沒能抑制住從喉嚨里滾出來的冷笑,“馮奕,你憑什么這么自信?別以為這幾年她不管事,就真的老糊涂了。還有董事會里那些人……你太天真了,同情能值幾個錢?” 馮奕不服,“梁總,你怕什么?是因為伯父的那次失敗嗎?可那是不一樣的。如今你天時地利人和樣樣都占,目前遠大的運營又全在你手上,不趁現在動手,有朝一日,許志遠真的回來了怎么辦?”他越說越激動,“任何時候,被動都會挨打!” 梁鐘鳴慍怒地低斥道:“夠了,馮奕!”他深吸了一口氣,倦怠地道,“還不是時候?!彼贌o賞景的心情,直起腰回了房間。 山那邊是海 山:浮木(11) 馮奕跟著他走進去,神情卻越發激憤,“不是時候?!為什么總不是時候?你這樣一次次地忍讓究竟是為了什么?還記得三年前收購艾豐的那個案子嗎?多少人想把它收入囊中,連陳季和都說了會鼎力支持,私下里許諾只要你吃進,他可以擔保你拿到至少三成的股??墒悄隳??為了老太太一句話就放棄了……” 梁鐘鳴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不得不強硬地打斷他道:“你不用再說了!”他咬了咬牙道,“總之,我不會做對不起許家的事!” “是,你沒有對不起許家,可是許家對得起你嗎?”馮奕的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了,“梁總,這些年我跟著你打拼江山,吃過多少苦就不用多提了,這些都沒什么,我心甘情愿,可我就是看不慣她待你如防賊一樣!與其這樣被她猜疑,你為什么不干脆……” “你要我做賊,是嗎?”梁鐘鳴赫然間氣息不穩地逼視著他,一貫溫和的眼里也有火焰在燃燒,“馮奕,我早就說過,從前我一無所有,也不在乎再次一無所有,但我絕不做忘恩負義的事!” 房間里的暖氣還開著,溫度卻一下子降到冰點,濃重的寒氣四散開來。 馮奕對他的一再隱忍既憤怒又失望。在長久的眼神對峙之后,他忽然幽幽嘆了口氣,低緩而深沉地問:“那么,姚伊楠呢?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梁鐘鳴本已和緩的呼吸陡然間又急促起來,兩道寒光射向馮奕,“你什么意思?” 馮奕沒有退縮,“瞞不了許董的,她要是知道了會怎么想?她對你太太可比對你貼心?!彼nD了一下,才一字一句地道,“難道,你愿意一輩子就這樣被她們cao控在手里?” 梁鐘鳴感到胸口窒息,眉心扭曲,咬了半天牙,只吐出來一句:“這事跟伊楠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