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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內心震動,原來結婚跟不結婚還真是有區別的,撇開正確性,至少富大明的這番話就比他考慮得有深意。 微醺的富大明摟住徐承的脖子,噴著酒氣勸他,“早點結婚吧,徐承,女人雖然挺煩人的,可沒有女人的日子,更煩??!” 徐承唯有苦笑,“你說得輕巧,我上哪兒找去!” “你怎么突然沒自信起來了?這可不像你!告訴你吧,為什么有‘緣分’一說,知道嗎?就擱這兒派用場呢!” 21. 擦肩而過時的領悟 日子還得照常過。徐承漸漸恢復了平靜的心態,雖然心底仍有黯淡的余波。 周五一吃過飯,王超就來跟他打招呼,說要去MS取個備件,“原來的配置單上是沒有的,曹工手上有多余,給咱們留了一個。雖然不值幾個錢,但這玩意兒說不定哪天就壞了,而且他們搞什么零庫存,供貨周期忒長,做完請購且得等呢!” 聽說是去MS,徐承心念一動,“我一會兒要跟小江到供應商那兒去審核,不如我替你去拿吧,省得你跑了?!?/br> 王超樂得討個便宜,“那敢情好?!?/br> 從供應商邵氏那里出來,坐在車上,小江憂心忡忡,“這廠的車間跟德方的比起來挺簡陋的,咱們要求那么高精密度的東西,他們做得出來嗎?不如直接送德國去加工算了,反正公司也不缺錢?!?/br> 徐承斜了他一眼,“不要急著下定論,等他們試做出來測了數據再說——如果國內可以達到我們的要求,為什么非得把生意統統送到國外去做?” 小江只得閉嘴,有時候他并不能準確地洞悉這個老板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公司方也有相應的供貨渠道,可他放著不用,反而很耐心地去找本地的廠商來做。 徐承其實是有點卯上這股勁兒了。上周某個德國廠商的工程師到公司來提供配套夾具,頗有幾分得色地夸耀,“在你們中國,想要做出同等質量的產品出來,恐怕沒個五年十年是不行的?!?/br> 站在機器旁的徐承心上仿佛被刺了一下,扭頭淺笑著半真半假道:“??讼壬?,我承認德國貨以卓越的品質著稱于世,但它未必是不可替代的吧?!?/br> ??蓑湴恋匦Φ溃骸叭魏螘r候,質量都是產品的核心。我們的產品因為質量的優勢而使得保用年限延長,自然會成為客戶的首選?!?/br> 徐承纖長的手指撫過機器光潔的外殼,依舊是笑吟吟的,感慨道:“是啊,質量為先……只是,如果產品的質量是over-request的,它超過了客戶對它本身的要求,那么,誰愿意為那一部分無用的質量支付額外的昂貴成本呢?好比一把傘,你承諾可以用百年,難道還要把它在自己過世后讓后輩繼承?更何況,人是喜新厭舊的,要他忠實地一輩子僅僅使用同一把傘似乎有點殘酷,呵呵?!?/br> ??算躲兜芈犕?,一時竟找不出辯駁他的話來,他隱約感覺到了這個中方經理身上的利刺。 徐承很清楚自己是有些狡辯的意思。很多時候,他都會感到一種矛盾,一方面贊嘆國外產品的精良,一方面在與外方打交道時又難免被激起一股民族血性來,雖然他能理智地壓制,因此不算強烈,但仍能讓他感到不舒服。 在與邵氏集團的總裁邵云的初次接觸中,他驚異地發現了這個人身上有著如此勃勃的野心和一股無人能敵的霸氣——他敢于嘗試各種新生事物,也不憚于向自己的極限挑戰。盡管成功不是單靠信心和士氣就能夠獲取,但至少他在邵云身上看到了希望。 徐承決定要給他機會。 到了MS樓下,徐承攔住了欲跟他一起下車的小江,簡短地交待:“我一個人上去就行了,很快?!?/br> 進了辦事處先看到劉燕莎,她一眼就認出了徐承,挺熱情地招呼他,“你是來找嵐嵐的吧?她出去了呀!” 徐承一陣失望,只得笑著道:“我不是來找她的,我找曹工。我是德克工程部的,他有個備件要轉交給我們。我今天順便過來取?!?/br> 劉燕莎有些訝異,“哦?你是德克的呀!曹工也不在,不過我聽見他交待給嵐嵐了。你等下,我給你找找?!?/br> 很容易就在嵐嵐的桌子底下找到用紙盒裝著的備件,劉燕莎爽快地遞給他。 “那……替我謝謝曹工?!毙斐袥]有理由多逗留,只得客套著離開。 下樓的時候,不禁嘆了口氣,果然很快。 電梯門一開,迎頭就撞見從大門處匆忙跑進來的嵐嵐,看到從電梯里走出來的徐承,立刻愣了一下,表情頗為不自然。 徐承邁步過去,笑吟吟地喚她,“嵐嵐!” 嵐嵐卻不再似從前那般風風火火,僅是點了點頭,一眼瞅見他手上的盒子,便明白他此行的目的,還是有幾分訝異,“你親自來拿??!”邊說邊腳不停留地往敞開的電梯里走。 徐承趕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拉出來,“先別走,話還沒說呢!” “咱倆還有什么好說的呀?”嵐嵐皮笑rou不笑地刺了他一句。 “你怎么老不接我電話,真生氣啦?”徐承對她的態度有點無奈,暗忖自己是真傷著她了,“我向你道歉!” 嵐嵐笑望著他,一雙澄亮的眸子竟有幾分咄咄逼人,“不敢!您也甭跟我道歉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彼D了一下,忽然壓低了嗓音,“其實,你要煩我了可以直說,用不著那么忽悠我?!彼难廴︱嚨丶t了起來,趕緊背過臉去,用力甩開徐承的手,一頭鉆進了電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