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你 第14節
簡澄的手機是半個月前換的。之前還在上高中,阮紅瑛給她一個舊機湊活著用,高考完給她買了部新的,前陣子剛寄過來。 簡澄微博用得少,新手機就沒下載,這會兒才記得她在微博上問過周寂川問題,一直還沒去看。 橫豎等得無聊,索性下載個微博,登錄后,居然沒看見周寂川的回復,推送里幾十條全是新聞。 而點進周寂川的主頁,才發現他已經一個月沒上線了。 應該是工作太忙。 她知道他忙起來連看手機的時間都很少,頂多登個微信回消息,微博號不上線,是很正常的事。 關掉微博后,她鬼使神差地點開微信,像是終于尋到什么正當理由去打擾他,心口癢癢的,夾著興奮。 【在忙嗎?】 周醫生過了十多秒回過來:【剛忙完,在吃飯?!?/br> 簡澄看了眼時間,都已經快七點了。 他可真辛苦啊。 【怎么了?哪不舒服?】 他打字很快,兩條消息之間幾乎感覺不到停頓。 簡澄連忙回:【我沒不舒服?!?/br> 周醫生:【嗯,那就好?!?/br> 怎么的,她只有身體不舒服才能找他嗎?簡澄心臟微微一沉。 但她沒表現出來,接著給他敲字:【不是我不舒服,是有點事情想問你?!?/br> 另一邊,正在值班室吃盒飯的周寂川,揚起的眉梢略垮下來。 果然。 他在那丫頭心里,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工具人吧。 男人勾著唇,弧度很淺:【問吧?!?/br> 小橙子:【周醫生,我師父關節炎老寒腿,二十年了,還有的治不?】 周寂川捏著手機,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也有些無言以對。 雖然這也不是她的錯,但的確在此刻,他有點控制不住心口奔騰的情緒。 真的,枉費他生平第一次主動加患者微信,還從她寫得歪七扭八的字條上辨認出正確信息,結果是為了上趕著當工具人。 工具人就工具人吧,總比什么都沒有強。 周寂川嘆了嘆,打字時面色很柔和:【具體情況得面診以后,我才能確定治療方案?!?/br> 小橙子:【……】 【可是師父不想看醫生,他總說老毛病了,年紀大都這樣,不用治?!?/br> 【他不會同意看醫生的,我也不可能綁他去?!?/br> 周寂川陷入了沉思。 從醫這些年,他最頭疼的不是疑難雜癥,而是患者明知道有病,卻不愿意去治。這種事年年有,月月有,天天都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收到簡澄的消息。 【周醫生,我能不能有個不情之請?】 他唇角一勾:【說吧?!?/br> 小橙子:【周六我回趟峨眉山,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到時候,我再想想辦法……】 發出消息的簡澄并不指望他能答應。這的確算是不情之請了。 他那么忙,沒義務抽出時間陪她跑那么遠,就為了給一個素昧謀面的老和尚,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陌生人看腿。 哪想到,對方回復得很快,也很果斷:【好?!?/br> 簡澄輕微雀躍的心口,噼里啪啦地炸起煙花。 周寂川把手機收回兜里,飯盒扔進垃圾桶,出門遇到顧臣許,拍拍他肩:“今晚我幫你值夜班?!?/br> 顧臣許猝不及防地一愣:“???” “周六你替我上白班?!敝芗糯ňo接著淡淡道。 顧臣許:“可是我周六要和歡歡約會?!?/br> 周寂川望著他,面容嚴肅:“兩個夜班?!?/br> 顧臣許用力點頭:“成交?!?/br> 但下一秒,顧臣許突然想到什么:“不是,你丫從來不調班的啊,你周六要干嘛?” 周寂川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算是……約會?” ??? 顧臣許張大的嘴巴,許久都沒能合上。 ** 簡澄倒也不算臨時起意回峨眉山。 寺廟里只有兩部電話,一部在門衛室,一部在住持的禪房。師父平時又喜歡一個人住在后山樹林,因此他們到a城后,幾乎和師父斷了聯系。 上周簡遇去商場買了部老人機,正愁沒時間送到師父手上,寄快遞又怕中途出岔子,畢竟山上很少有人網購。簡澄這趟正好把這事也辦了。 給師父送手機,順便教他用,以后聯系就會很方便。 周六一大早,簡澄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大書包,上了周寂川的車。 書包被她放在后座,剛系上安全帶,駕駛座上的男人遞過來一個熱騰騰的塑料袋:“路過買的?!?/br> 簡澄打開一看,是那天那家粵菜餐廳的豬頭奶黃包。 記得當時她說很好吃,沒想到他今天又給她買了。 “……謝謝啊?!卑游赵谑中陌l燙,心跳也逐漸加快起來,車里打著十八度的空調,她卻從頭到腳都感到燥熱。 更令她燥熱的,是男人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臉上的目光。 簡澄鼓起勇氣看過去,正好對上他瀲滟的桃花眼,浴著晨光閃閃發亮。她咽了下嗓,悶著聲問:“周醫生你看什么?” 周寂川望著她,唇角勾著淡笑,嗓音也是溫和熟稔,讓人一點壓力都沒有:“今天是什么顏色?” 簡澄愣了愣。 他頭又低了一些,劉海跟著垂下,仿佛連呼吸的熱氣都撒向她面龐,帶著薄荷的香氣。 然后語氣輕輕地解釋道:“我說口紅?!?/br> 簡澄呼吸一窒,緊接著,連耳朵都變成與口紅相近的顏色,整只腦袋也像是從里面著了火,劇烈地燃燒起來。 第14章 我不會讓她喜歡上別人?!?/br> 簡澄好不容易控制住呼吸,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是豆沙色?!?/br> 今天是回去見師父,她不能搞得太濃艷,本來是不用化妝的??上氲揭宦飞鲜呛椭芗糯ㄒ黄?,她還是忍不住抹了隔離霜,選了一支低調的豆沙色口紅,薄薄涂一層,雖不扎眼,但很提氣色。 然而此刻男人的目光意味不明,她感覺到心慌:“怎么,不好看嗎?” 周寂川笑了笑:“好看?!?/br> “……”簡澄下意識地咬咬唇。 “但我要開車了,先不看了?!彼砷_手剎,兩手搭上方向盤,轉過頭前,留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簡澄差點不小心咬到舌頭,忙從袋子里拿出個奶黃包,喂進嘴里壓壓驚。 滿車廂濃郁的奶香氣。 到機場停下后,周寂川只從后備箱拿出一個黑色的行李包,和她的書包差不多大。 周寂川沒那么多時間游山玩水,簡澄周一也得趕回來上課,所以他們只去兩天,在山上過一夜。今天去,明晚回來,還挺倉促。 簡澄一路都在心里揣摩著,要怎么讓師父答應看醫生。雖然說送上門的醫生他不至于不給情面,但這些年師父年紀大了,反倒有些小孩脾氣,時不時來點兒逆反心理,此行會是什么樣的結果,誰也說不好。 周寂川閉目養神的時候,簡澄望著機艙外的云朵發呆。 因為要調今天的休,他給顧臣許代了兩天大夜班,今天早上才下班。還跟同班同事說了好話,讓人幫忙查房,才能六點過去接她趕飛機。 昏昏沉沉一覺醒來,他發現簡澄呆愣愣望著窗外,棉花糖一樣的云層雖美,但她顯然并沒在看。 他叫了她一聲:“簡澄?!?/br> 簡澄睜著眼睛如夢初醒,連身子都顫了一顫,回過頭,望著他問:“怎么了?” 周寂川溫柔地笑了笑:“光線太強,傷眼睛,少看一會就好?!?/br> “哦?!焙喅吸c點頭,聽話地把遮光板拉下來。 機艙里光線暗,一時她竟有些不適應,但也終于感覺到眼睛被強光灼過的后遺癥??礀|西有點發暈,視野里滿是光斑,好一會才緩過來。 疲勞勁也涌上來了,眼睛一瞇,就不自覺犯困。 接下來她睡了一覺,還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是在云朵做成的床上,但枕頭很硬,不太舒服。 機艙劇烈搖晃的時候簡澄才醒過來,廣播里是甜美的女聲:“飛機遇到氣流有些顛簸,請大家不必驚慌,在位置上系好安全帶?!?/br> 簡澄眼睛還閉著,半夢半醒,聽見空姐說系好安全帶,急切地要去檢查,結果剛一睜眼,就發現不對勁。 她的腦袋的確靠在yingying的枕頭上,而那個枕頭,是周寂川的左肩。 先前還覺得不舒服,這會兒卻只剩下驚愕,和鋪天蓋地的窘迫。 偏偏那人還轉頭望著她,在她還沒反應過來,額頭和他距離咫尺之遙的時候,勾了勾唇:“醒了?” 因為太近,男人桃花眼里泛著的幽光和瞳仁的紋路都清晰可見,說不出的妖冶魅惑。壓低的嗓音也仿佛夾著砂礫,在她心口慢慢地磨,讓人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