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拿了女主劇本的咸魚 第159節
在次日的傍晚,楊延宗看見了這封回信。 他長長吐了一口氣,成了! 楊延宗提筆,回了一封非常簡潔的信函,只道他有把握取下西南和江陵(古荊州區域),屆時西南江陵歸他,到時嶺南他再要一半。 這個前提是,季霖要與他聯合進軍,糧草自備。 ——這個條件當然是假的,不過也忖度過分寸,方便和季霖扯皮討價還價。 信送了出去。 季霖這邊是沒有問題了。 再接下來,就是整個計策最重要的一環,如何取信季元昊了! …… 成敗在此一舉,楊延宗很謹慎。 他非常了解季元昊,季元昊和他是同一類型的人物,敢闖,能拼,但也極謹慎小心,心思敏銳,對于這種關鍵的訊息,必會持多疑的態度。 想騙過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楊延宗第一步,是先下令李盛恩等人在營中開始一些小幅度的動作,模糊季元昊視線。 之后,他祭出真章,開始接洽老皇帝遺留下的?;庶h。 正任京營提督的昭武將軍詹世嶂。 這位,和季元昊間隙很深的,他是老皇帝當年的女婿兼心腹,忠心耿耿,是鐵桿?;庶h。 詹世嶂的這個身份,注定是沒法和季元昊和諧共處的。不過他為人很能干,資歷也極深,老皇帝駕崩后,不管是坤氏還是季元昊,誰也沒有辦法把他搞下去,目前他還穩穩地杵在京營中,聯合其余?;庶h的核心人物,一直奮斗在反季元昊的第一線。 京營提督,大概等于京營二把手吧,這么多年下來,手下提拔起來的大小將領多不勝數,他一個人,大概就掌住了京畿地界的四分一的兵力了。 楊延宗一和對方接觸,不管楊延宗來意是什么,幾乎是馬上,就是詹世嶂一拍即合。 隨著季元昊帝位坐得越久,詹世嶂危機感就越重,他必須盡快把季元昊給搞下去,不然被搞下去的就是他了。 很快,楊延宗就知道他們的計劃了,他當即大力配合! 沒多久,朝中掀起大波。去年至今年,東北先是又發大旱,還沒喘口氣的東北四十九州又遭了大厄,好在入冬開始降雪了,好不容易熬過一冬,春汛夏汛又遭遇連場大雨,這被旱災反復犁過的土地根本遭不住,直接崩潰了。 地方官員壓著,生怕先帝登基頭年自己點了天燈,壓到今年終于壓不住了,爆發出來。 ?;庶h們觸須很深,得訊甚至比朝廷還要更早一些,不得不說,對于此刻面對虎視眈眈不懷好意的季元昊的他們,這是一個好消息。 新帝,登基,上天即降下天災,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古代皇帝自詡天之子,以君權神授來作為統治基礎,登基當年即遇災,完全可以解讀為上天不滿不許新帝登基,從而怒而降災的。 這是能動搖新帝根基的大事。 以詹世嶂幾分為首的?;庶h,還立即炮制了一面“天碑”,上述當今之罪行上天之不滿。 二者合一,流言已經在東北沸沸揚揚了,并在有心人引導之下,迅速往西、南蔓延。 季元昊如何大怒,迅速遏制事態發展,懲治瞞報的地方官員,賑災撫民,又以遣心腹前往當眾破解這個“天碑”偽造的事實,以平息流言。 這里頭很多都是后話,這雷霆一擊雖凌厲,但以季元昊的手段,雖不容易,但最終解決還能解決的。 但,楊延宗的目的,就是聯合詹世嶂等?;庶h先發制人,以天災逼他退位嗎? 甚至,他們會逼宮嗎? 季元昊搖搖頭,先否定了第二種可能,同一個招數,沒法使用第二遍的。他實際掌在手里的兵權也不少,老皇帝前車之鑒,他防范極深,逼宮根本沒法一擊即中的。而一旦一擊不中,北軍距離也不遠,徐文凱兩天時間就能急行軍趕回陽都平亂了。 至于,逼他退位? 這個可能性還大點,不得不說,現在季元昊是被他們弄得焦頭爛額,已經通宵兩夜才堪堪將人員都安排出去。 詹世嶂,他冷冷一笑,這個秋后的蚱蜢,他已經捏住了對方倒賣軍糧的證據了,找個合適時機就能干掉他。 這個楊延宗倒不知道。 他的目的,就是要聯合一切可聯合的力量,逼他退位嗎? 雖朝中聲勢浩大,各種明暗證據指向,都證明是真的,應該就是如此。 可季元昊心中卻始終存疑。 想想他又著惱,徐文凱去年就回皋邊去了。在他下旨立徐氏女為后之后,徐文凱堅持辭了京營都指揮使一職(也就是京營一把手),徐家在北軍已經足掌兵權了,他拒絕再碰京畿的兵權。 徐文凱先前也不愿意的,只是季元昊說他初初登基手下沒有壓得住整個京營的心腹,讓他暫掌著。等新后旨意下了之后,他就堅決抽身而去,最后季元昊沒法拗過,只能準了。 季元昊想讓徐文垣接任,也就是徐后的父親,可徐文凱赴邊關前鄭重警告過他,徐文垣雖有小心思,但徐家還是一個整體,大哥是家主,又前有父親遺訓,他思慮再三,最終沒敢,不過給季元昊推薦了一個人。 這就是目前的京營都指揮使杜若聲,這人算半個徐氏的,資歷功績也夠,很能壓得住人。 只不過,這杜若聲態度就有點含糊了,他明顯不大想摻和黨爭,皇帝的命令他也聽,但讓他上陣他就裝老糊涂,隨著陽都局勢白熱化,他日常甚至開始有點睜只眼閉只眼的趨勢。 一想到這里,季元昊就氣惱,若不是如此,這詹世嶂,他早按下去了! 季元昊吐了一口氣,平息心緒,如今,東北那邊已經理出章程,他的所有注意力又回到楊延宗身上了。 ——事實上,哪怕最近朝堂鬧得這么沸反盈天,他對楊延宗的盯梢和警惕也沒有放松過一絲一毫。 他一清二楚,這才是心腹大患。 ?;庶h之流與之相比,都不過是癬疥之疾。 季元昊沉吟良久,楊延宗聯合?;庶h弄出來的這波攻擊雖然厲害,但他還是始終不信。 不對,不止! “再探!” 他吩咐陳陽趙應:“動用一切可動用的眼線,給朕盯緊了,朕覺得,楊延宗必不僅如此!” 季元昊深吸一口氣:“還有,傳信給他,小心些,發現什么蛛絲馬跡立即傳訊,不拘大??!” “是!” …… 楊國公府。 楊延宗忖度著,他道:“差不多了?!?/br> 想起楊延信,他冷冷一笑,他這個好二弟,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楊延宗眼眸里閃過一抹血色,這事完了以后,他會讓楊延信知道,叛徒的下場! 于是又過了幾天。 這日,恰逢楊重嬰的生辰,今年逢五,他又屢遭傷病總算是調養得好了一些,哪怕如今局勢不怎么好,也該一家人好好慶賀一番了。 楊重嬰有些傷感,他原本是不想折騰的,大兒媳婦這還在宮里呢,可一時想到自己這身體,行吧,那就兩家人一起吃個飯,他說:“也不知能不能再等到下個整壽了?!?/br> 楊延宗皺眉:“爹,別胡說!” 大家紛紛蹙眉說他,楊重嬰也就收聲不說了。 楊延宗連日高強度的腦力勞神,睡少謀多,臉色有些疲憊,但親爹生辰,他能到肯定不會缺席的,只不過:“爹,我出門一趟,可能得晚些才歸?!?/br> 楊重嬰道:“你只管忙你的事,爹這邊,不甚打緊的?!?/br> 在場,只有楊家父子四人,因此說話也不需要顧忌。 楊延信眼睛閃爍了一下,不對,不是說,今天大哥在家召見心腹部署外事嗎? 他心跳快了起來。 匆匆回到院內,關上書房門,很快又提筆寫了一紙密函。 所謂一不做,二不休。 人的心態往往是這樣的,往往第一步和第一次是最難跨出去,但只要成功突破一次底線,后面就順利成章了,他這次連猶豫都沒有了! …… 皇宮。 楊延信終于有消息來了! 季元昊立即打開,一看,眉梢當即挑了一下。 “秘密出府?” 季元昊立即令道:“陳陽趙應,你倆親自去跟!” 可根本跟不到。 楊延宗何時出,自哪里出,他們一概不知,季元昊采用嚴防死守內城八門以及楊國公府方圓十里的手段,陳陽那邊最終倒是等到了一個非常神似的,很最后卻跟丟了。 “很可能是楊延宗,只是他十分謹慎,身邊的高手也極多,最后在八里坊失去蹤跡,請陛下降罪!” 可就是這么謹行,這么不易,卻讓季元昊心臟狂跳,他直接,是這里了! “傳信楊延信,讓他密切關注!事成,朕賞他國公爵極昭武將軍一位!” …… 楊延宗和季霖的人進行了幾次談判,不管真假,反正是談妥了。 季霖給楊延宗十萬兩黃金做軍餉,他甚至可以先給五成,也答應若順利的話出兵支援,但前提只有一個,要給他剩下的那兩張一半的圖。 見了黃金就給。 他驗過無誤后,剩下五成黃金立付,斷不拖欠。 對方也十分誠懇表示,他們不會拖欠,畢竟這件事情只要楊延宗往外一宣揚,嶺南計劃就泡湯了。 另外,他也希望楊延宗能守信,收了足夠的錢就閉上嘴巴。 季霖不管楊延宗和季元昊之間怎么回事,他不想摻和,他直接給出自己的籌碼,他把四王半生積攢的黃金都給出來了,這籌碼也夠大的。 楊延宗答應了,這個發展,也并不妨礙他的計劃,“行,就這么說定?!?/br> “不過,得你主子親自來?!?/br> 這么說,也對,畢竟楊延宗這等人物,與他進行這樣交易,非季霖親自出馬不可。 這個,季霖是有提前交代的,來人沒有猶豫太久,就道:“可以,只是我們不進陽都?!?/br> “可以在紅嶺至安嶺跨荊縣這一片,”反正得靠近大西嶺支脈,不然他們太沒有安全感了,來人劃出的范圍非常大,隨楊延宗選擇,“楊公可自選一地?!?/br> 那范圍距離陽都城,大約快馬兩至三天的距離,不遠不近,正中楊延宗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