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拿了女主劇本的咸魚 第152節
…… 三月后,阿川與馮鐵雄折返。 二人風塵仆仆,一臉疲憊,但眼神卻極亮,一見楊延宗立即單膝下跪:“主子,幸不辱命!” 馮鐵雄聲音沉穩中帶著一種隱隱的激動,他定了定神,沉聲稟道:“鐵山關、飛津關、青梧關,及楊山渡、陂州口、苗沖、武寧和陳山這最后五個要隘,也終于被我們拿下了!” 這所謂拿下,并非指武力占據,而是指已把其中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主將、刺史拿下,抑或已布置了恰當的人手,只待一聲令下,必能以迅雷不及掩耳將上述關隘或要沖捏在己方手里。 馮鐵雄雙目湛亮,朗聲:“西南和西北業已一切就緒,只等主子率部撤離!” “很好??!” 楊延宗大悅,俯身扶起馮鐵雄以及阿川。 他旋即取出長筒里的一卷輿圖,一拂大書案上所有雜物,將輿圖攤開。 很精細的輿圖,這是整個大慶的疆域圖,而楊延宗銳利的眼眸,落在了大西南和大西北之上。 楊延宗就不是個肯吃虧的人,季元昊稱帝,而他非皇族,身為對方長遠必定欲除之而后快的巨權,他豈能任人宰割。 眼前的疆域圖,大西南和大西北,兩地占地廣袤,卻恰好有著群山環抱以及一個個堪稱天險級的關隘。 沿著這些關隘要沖,以及某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即可將整個大西南和大西北從大慶版圖上分離出來。 楊延宗十二歲即跟隨父親征戰西南,之后一路輾轉西北,北軍,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許多東西其實都是從前順勢布置起來的,但一日一日漸漸清晰,在這幾年已經徹底成型。 是的,他不是皇族,他沒有辦法和季元昊爭奪帝位,這個難度實在太大,在這地勢險要眾軍環繞的陽都帝京內謀朝篡位失敗率幾乎是百分百的。 楊延宗當然不會這么蠢。 只是,他卻是個從不吃虧的人物,哪怕一時吃虧,也只是為了更好的反攻或另外更多的利益。 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該他的,誰也奪不了去! 西南,還有西北。 自坤氏當權的時期起,楊延宗做的就是兩手準備,他并不是非京城這個朝廷中樞不可的。 這只是他其中一條發展道路。 一旦走不通,他還有另一條路! 如今,西南和西北已經堪堪準備就緒了,秦遠和馮鐵雄,他身邊甚少人見過,甚至可能連楊延貞都不認識,這兩人卻是楊延宗的鐵桿心腹。 兩人奉命,足足花了幾年時間,由點到面,楊延宗的人及利益鏈悄然無聲貫穿兩地。 至今日,最后的八個重要關隘和要沖也終于成功布置完畢了。 楊延宗點頭,目光一寸寸脧視過,現在西南和西北既已布置完成,那接下來的一步,也就是整個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步,就是率部撤離了! 楊延宗多年經營,一半在西南西北,另一半,當然是在京城。 現駐綏平營的青鋒白隼等營,這都是他的老心腹營部,他從當年一手一腳親自帶出來,楊延宗逼宮老皇帝所率的就是青鋒白隼等營。 還有,就是左衛、南北軍近半的十三衛,還有這幾年間收攏在掌心的一部分京營勢力。 林林總總,哪怕撇掉一些不怎么穩定的,也有十數萬的兵馬。 如今明里暗里,楊延宗差不多能握住陽都以及京畿地界接近三分一的兵權。 這些是至關重要,是絕對不能放棄的,這是動手拿下西南西北后穩立的基礎! 如何悄然無聲,在季元昊眼皮子底下布置好這一切,在約定時間點突然出營撤離,并成功急行軍遁撤至青梧關界外,是接下來的關鍵。 楊延宗道:“傳訊,讓李盛恩等人這幾日即來見我?!?/br> 他目光銳利,如刀鋒出鞘。 阿康阿照深吸一口氣,壓下有些鼓噪的心緒,沉聲應道:“是!”。 夜深沉,蒼穹如墨。 越是最后,越是關鍵,就越要小心謹慎,絕不能亂! 阿康阿照略略調整情緒,很快恢復肅靜,領命快步而出。 ……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也不長,但說短也不短了,轉眼間冰雪消融,春去夏來。 艷陽高高照在宮城的紅墻金瓦之上。 今天的皇宮,披紅掛彩,舉國同慶,莊重的典禮以及大宴熱鬧了一整天,鸞鳳和鳴,喜悅聲聲。 今天,是皇帝陛下迎娶繼后的大吉之日。 三個月時間是略短了點,但皇帝陛下自登基后后位一直空懸,而下半年又無大吉日,間隔時間略短些倒也能理解。 只是這時間雖有些緊湊,禮制卻一點都不短,禮部和十二監上下忙得不可交開,從賜幣下聘,到三書六禮,一應俱全。每一次,俱是皇帝親自過目并增減過的,非常鄭重其事,并無絲毫輕慢。 紅毯十里,禮炮齊鳴,十六抬的金紅鸞鳳輦駕,自徐國公府一路被迎進宮中。 宮城正門大開,正宮皇后自此而入,祭天地社稷宗廟之后,帝后行夫妻大禮,鳳駕最后送往修整一新的長秋宮。 當天,宮中大宴。 喜樂聲聲,歡聲笑語,賀喜不斷,一直熱鬧到了深夜,大宴方散。 酒醉的皇帝陛下被扶到永樂大殿后的暖閣,季元昊滿臉紅暈,眼神卻清明。 喧聲漸漸散了,但滿目的披紅帶彩還在。 他立在殿門前,站得有些久,御前總管魏謹小心翼翼:“陛下?” 皇后娘娘還在長秋宮等著您呢? 季元昊回神。 揉了揉太陽xue,他慢慢踏出殿門。 他去了奉先殿,給任氏上了一炷香,又站了良久,最后果斷掉頭去了長秋宮。 新后是嬌妍明媚的少女,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俱是大家閨秀的風姿儀度,她又極溫柔體貼,忍羞伺候間,一雙漂亮的鳳眼含情脈脈。 一夜春風渡,次日晨起,季元昊陪伴新后用膳,并執著她的手微笑:“往后,后宮就托付與你了?!?/br> 英俊盛年的帝皇,微笑晏晏,用的是“你”,而非梓潼愛卿,淺白中卻有一種無聲的貼近。 徐后歡喜,“妾謝陛下信重?!?/br> 新婚夫妻微笑說了有一刻鐘,季元昊才起身去御書房,徐后要送,但她身體不適,他笑著讓宮人將她扶回去了。 又一番體貼軟語,季元昊小一盞茶后才大踏步往后。 一步跨出長秋宮大殿的殿門,艷陽高懸,金燦燦的陽光直射大廣場及漢白玉臺基,金瓦紅墻,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季元昊在殿門前站了片刻,他情緒有些復雜,不知怎地,他突然憶起任氏臨終前的一幕,心里忽泛起一些酸澀。 這澀意直沖眼底,讓他一時之間感覺今天的陽光格外刺眼。 季元昊喉結上下滾動片刻,閉目片刻,最終壓下紛雜思緒,長長吐了一口氣。 他俯瞰這巍峨宮城,他想,一切都會快速順起來了! 季元昊站了半晌,迎著朝陽,大踏步而去。 …… 季元昊每日下朝之后,在召見臣屬之前,他都會在更衣的偏殿先召見一個人。 要么是陳陽,要么是趙應,這兩個人,一正一副,多年來負責的正是他麾下明暗的一切情報工作。 季元昊迎娶新后,今天沒有早朝,但他回到上陽宮后,還是第一時間先見等待已久的陳陽。 “如何?” 陳陽拱手:“稟主子,暫未見異?!?/br> 季元昊微微點頭。 本來,平時陳陽差不多會退下的了。 只是今日,季元昊沉吟片刻,卻道:“盯緊些,不管是他本人,還是他軍中朝中的得力心腹,家中,及暗中的一些人,都不可有絲毫輕忽!” “是!” 這盯的是誰,毫無疑問,自然是楊延宗了。 季元昊太了解對方了,楊延宗此人,他能永遠不臣!而作為一個君王,他從立場改變登基的那一刻,就對楊延宗高度警惕。 當然,他知道自己不能急,現在還不到時候,一旦急切,引發楊延宗反撲,那將會朝野動蕩國綱不穩的結局! 所以他和楊延宗稱兄道弟,他待楊延宗極其優容,他絲毫沒有違背誓言的意思,并且絕不做一絲會引發彼此誤會的行為。 他如此小心謹慎。 只是,季元昊以身代之,倘若他是楊延宗,他會坐等自己坐穩帝位一切就緒之后束手待斃嗎? 換了季元昊的話,他當然不會,絕對不會! 所以,季元昊才會有這么重的迫切感,一方面是不得不為,另一方面,他下旨立后之后,對楊延宗的警惕更是高的沖破頂界線。 表面春風化雨,一切如常,實際對楊延宗那邊的監視一再全方位。 但即便是這樣,季元昊也不能放心,他深知楊延宗能耐,他絕對不能讓對方先發制人,否則,后果難料。 他設想過無數楊延宗可能會有的動作,并一一暗中布置防備。 只是想得太多,反而更加無法確定。 季元昊瞇眼,思索良久,最后招手,附耳陳陽:“另外,你給他傳個信,讓他一旦察覺有異,務必立即傳訊!” “小心些?!?/br> 季元昊總覺不安,他迎徐氏女為后,憑借直覺,他總覺得楊延宗很可能會有所動作,思忖到最后,他甚至把一步他幾經艱難才好不容易布置下的暗棋都動了。 “找個好機會?!苯^對不能讓那人被人察覺。 “是!” …… 炎炎夏日,不能用冰盆,也不能吃西瓜,不過沒關系,她還能吃蜜瓜甜瓜香瓜葡萄甚至連甘蔗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