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拿了女主劇本的咸魚 第131節
季元昊:“讓侍女給修修?!?/br> 此時的季元昊,主要并未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些許異樣,有個還湊合的理由,就給過去了。 他心里存著另一樁事。 季元昊推開舷窗,風呼呼刮著,從這個方向,卻能遠眺前方。 只見峻峨青山,聳立巍巍。。 他望了半晌,“高陵啊,也快到了?!?/br> 太祖陵寢就在高都西郊八十里的高陵縣。 說來,此行他也是拜謁先祖啊。 他的祖上,定山王一支,正是太祖第十二子呢。 他也是太祖子孫??! 季元昊心內晦澀,注目許久,直到天色漸漸昏暗,看不見了,冷風一吹,這才回神,斂下思緒,這才關窗,讓手下人把待處理的情報呈上來。 …… 船行破水,晝行夜歇,適應了船上生活之后,這些朝廷文武內外命婦也漸漸活泛起來了,賞景散步,三五成群,停船還會過船會面,雖拜謁之行不敢過分歡樂,但氛圍還是可以的。 然就在這風平浪靜的背后,有些事情卻在悄悄發生。 不是楊延宗和季元昊不防,實際兩人一直防備著坤太后坤國舅有可能的折騰,這兄妹二人素來心狠手毒,手下又死士無數,對此二人,楊延宗季元昊是一向都是保持高度警惕的。 可有時候有些東西,不是警惕防備就行了的。 有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然,坤氏現在正鼎盛的,但從這一句話,就足可以看見這些龐然大世家樹茂根深以及能量。 鼎盛數百載,百年世家,真不是說笑的。 他們有著這些新貴們不可能擁有的一些東西、也知悉著對方不可能知悉的某些東西。 這就是底蘊,這就是傳承! 甚至有些絕密連坤氏二房都未必知道,這原是坤國公府歷代嫡長房父子之間口口相傳的。 就譬如,龍陵的秘密。 也譬如,死士之下還存在的一批死士,這是坤國舅父親臨終前給他的,這是嫡長房的倚仗,倘若叔叔在他長成后不肯還權,坤國舅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的。 這樣的底牌,坤國舅有且不止只有一個。 謀定后動,機會可一不可再,他們的對手可沒一個是簡單人物! 坤國舅坤太后兄妹精心策劃,周密部署,一切不動聲色,在船隊靠岸,轉水路為陸路,又走了五天,在高陵即將在望的時候,兄妹倆終于悄然動手了。 李莊行轅,東側的靜莊里,室外彌漫著一絲絲的苦澀的藥味,太監宮人行走皆盡可能放輕腳步,就生怕驚動了房內病中的太后娘娘。 坤太后是真病了,這次計劃太過重要,她既然要裝,就真病了,毫無紕漏。 坤太后之前就被氣病倒過,因此也順利成章,斷斷續續,她堅持不肯稱病,但后來積疾漸重,還是臥榻了。 本朝以孝治天下,小皇帝入繼可是記在坤太后名下的,也就是說,坤太后才是他禮法上的嫡母兼生母,坤太后臥病,他一天三次探望,又侍疾在旁,這都是必須的。 坤太后先是不怎么愛見,沒多久垂淚痛哭,和小皇帝算是冰釋前嫌——這個策略,表面看著拉攏小皇帝的。 這再正常不過,畢竟,她養了小皇帝多年,感情也是有些的,此等局勢,哪怕未必比得上親爹娘,也肯定不能繼續和小皇帝劍拔弩張,把小皇帝推給敵對兩方是下下策。 但事實上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 “既然不能為我所用,哼!哀家就不要這坤氏血脈了又如何?!” 坤太后目露狠色。 當天夜里,和朝中任官的族老們商討完畢,正躊躇滿志回房休歇的坤信——他久傷久養,常年病假,身上掛的也是榮譽虛銜,原本不來拜謁祖陵也行的,不過現在已經再度出山,自然不肯授人以柄,正好也讓這次拜謁作為重新露臉的契機。 這天夜里的坤太師駐地黃鄉,從外廳回正院的甬道那防守最薄弱最隱蔽之處,卻無聲無息遭遇了一場暗殺。 最后的關鍵時刻,坤信身邊一貼身小廝驟然暴起,割斷了他的喉管。 坤信死死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至于坤泰,拜謁前再處理他?!?/br> 小皇帝照例來探病,病榻上的坤太后卻突然坐起來了,她面色依舊潮紅病容明顯,但一反先前虛弱,那雙丹鳳眼迸濺出凌然厲光! 在她的下榻行轅,坤太后可以確保密不透風,因此,她說話動作毫不顧忌。 坤太后披衣而起,緩緩下床踱了兩步,回頭看驚愕的小皇帝:“皇帝,你是不是很詫異?” 坤太后居高臨下,冷冷俯瞰,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她也是狠的,小皇帝的心偏了,已有脫離掌控的趨勢,好!那她和坤國舅毫不猶豫就下了決定——這帝位,不要坤氏血脈又如何?! 她兄妹倆既能捧上第一個,那自然就能捧上第二個! 楊延宗季元昊坤信再強,能有老皇帝強嗎?! 坤信的首級她已經收到了,而黃鄉的“坤信”也回房休息去了,很好,待事成后再把眼前這個小崽子宰了,回頭捧一個上來,如果不樂意,將來想要坤氏血脈的皇帝,還有的是。 ——可并不是非季玟不可的! 坤太后的眼神太冷太恐怖了,小皇帝駭然,他后退,后背卻抵住另一個人,小皇帝大驚,慌忙回頭,是坤國舅! 坤國舅手一揮,兩名死士拖上一個血淋淋的人上來了。 小皇帝驚恐大叫:“啊——” 他撲上去:“娘,娘!您怎么了?!阿娘,阿娘——” 這個血淋淋的人,赫然竟是小坤氏。 最難的坤信都解決了,一個小坤氏自然不在話下,坤太后恨極了小坤氏,此刻的小坤氏,雙腿軟綿綿的,膝蓋骨盡碎,身上被帶倒鉤的鐵鞭打得鮮血淋漓,臉被劃花了,連鼻子都被割下來了,形容可怖,凄慘至極,奄奄一息。 兩名死士直接把她往地上一扔,小皇帝撲上去,他竟是不敢搖晃啊,母親身上的傷痕太多了,他凄厲哭道:“娘,阿娘,阿娘啊——” 不過為了證明她還沒死,死士之一拉開小皇帝,另一人含了一口酒,“噗”噴在小坤氏臉上。 小坤氏劇痛,立馬掙扎清醒過來了,她看見小皇帝了,抽搐幾下,想伸手,小皇帝慌忙爬過去,握住母親已經變形的手指,“娘,娘——” 小坤氏嘴巴動了幾下,聽不見聲音,她痛苦極了,“救,救我——” 小皇帝涕淚交流,慌忙回頭,用小身體擋在母親身前。 坤太后笑了:“你別擔心,只要你不往外亂說話,你母親就不會死了?!?/br> 小皇帝駭然,護著母親,拼命點頭。 他真的怕了,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哪怕紅姑等人處死也只是被拖走,他哪里見識過這個陣仗,這被折磨得血rou模糊的人還是他的親娘??! 他拼命點頭,不管坤太后說什么,他都答應了。 坤太后滿意笑了,“還有,皇帝,你得借哀家一個東西?!?/br> 她抬了抬下巴。 小皇帝不明所以,驚懼抬頭看著驟俯身抓住他的死士,一人捂住他的嘴,另一人快速脫去他的鞋襪,銀光一閃,鋒利匕刃在小皇帝的左腳小拇趾根部利落一斬,一小蓬鮮血濺起,“啪嗒”輕響,小拇趾應聲落地! 小皇帝慘叫一聲,卻被牢牢悶在掌心下。 死士迅速止血,給小皇帝注射了一管青霉素,而后墊上棉墊,再給小皇帝套上一只義趾,抹去鮮血,套上鞋襪小靴,竟看著又和剛才一模一樣。 小皇帝劇痛,驚懼,拼命往后縮,在他碰觸到小坤氏之前,坤太后一把將他拉起來,她微笑著,細細用濕帕給小皇帝擦去淚痕,“慌什么,不許慌,在楊延宗和季元昊死期之前,不許讓任何人知悉,曉得嗎?” “不然啊,”她笑了兩聲,“你娘就得死了,非但你娘死,你父王也得死,并且死得很慘啊,知道嗎?” 她輕輕拍著小皇帝的臉,小皇帝嘴唇哆嗦著,“那,那他們都死了,我和娘就能回家了嗎?” 他崩潰了,這皇帝他不想當了,他想回家! 坤太后俯身,挑起他的下巴,肯定點頭:“可以了,事成之后,你和你娘就可以回家了?!?/br> 哀家會命人送你們一家回老家的,她心里冷笑兩聲,面上卻不顯,甚至神色還緩和下來,命人給小坤氏用藥。 小皇帝駭慌的眼神下終于露出一點希冀,他回頭看一眼母親,聽坤太后說:“回去以后,繼續齋戒凈守,靜待明日拜謁,要裝作若無其事,不管對誰,知道了嗎?” 小皇帝胡亂抹去眼淚,用力點頭。 坤太后吩咐左右:“還不伺候陛下好生梳洗梳洗?” 死士應了一聲,將小皇帝抱進隔間。 內室便安靜下來,地上那點點鮮血也被抹干凈,忽略掉奄奄一息的小坤氏,倒也貌似恢復如常。 坤太后和坤國舅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按計劃行事。 坤泰已經隨禮部官員前往高縣的陵內布置了,那就等明日行動前再解決他。 原來太祖陵寢的秘密只有嫡長子才有資格知道的,但他們父親卻先于祖父一年病亡,為防祖父臨終曾告知二叔坤信,有可能導致計劃出現意外。 兄妹幾番商量過后,最終還是決定行動之前,先把二房有可能知情者三人先解決掉。 至于那根腳趾,已經裝進匣子里了,坤太后打開看看,交給剩下那名死士,“去吧?!?/br> 去交給虔王吧。 想必,虔王是會知道該怎么做的! …… 小皇帝洗干凈臉,努力調整表情,和平時一樣,在坤太后這邊待了大約兩刻鐘,就回去駐蹕處繼續齋戒凈守了。 途中,他遇上了徐文凱將軍。 徐老將軍病情甚重,并經不起這么長時間的車船勞頓,這次拜謁并沒有來,但他吩咐長子跟來了。 徐文凱正是負責整個營地的防務,他本人,則親自駐守在小皇帝駐蹕的之處。 離得遠遠,見了御駕,徐文凱忙上前問安:“陛下,您可疲倦?” 小皇帝勉強笑笑:“是有些?!彼伦约郝冻龆四?,不敢說沒有,于是就說有些。 徐文凱不以為其他,他和小皇帝其實還是比較生疏的,他也沒有帶孩子經驗,雖很關切,但一個四五十的大男人也只能這么干巴巴地擠出幾句,說完,就沒話好說了。 徐文凱聞言忙道:“那陛下今日不妨早些歇息,養足精神,明日才好入祭?!?/br> 小皇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于是,兩人就這么擦身而過了。 徐文凱退到一邊,垂首恭送帝躬,小皇帝最后回頭看他一看,嘴唇哆嗦了一下,但母親慘狀歷歷在目,坤太后這下馬威太厲害了,他想起父母,最后還是沒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