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拿了女主劇本的咸魚 第83節
昨夜連夜穿地道而出,登船揚帆往東急下,今早和四王府隊伍合二為一,現在表面,已經看不到一點的王駕出行的痕跡了。 季元昊現在才知道,原來堪稱貨通天下的“瞿氏商號”,全國前十之一的巨富商行,原來竟是四王的產業,他們乘著瞿氏的商船,一路南下,順利渡過一個又一個的卡哨,很快就沖出了陽都方圓的封鎖范圍。 好厲害,好準備,果然不愧是他的好義父。 季元昊垂了垂眸,他心知自己很可能已經被懷疑了。 四王從來都沒有真正信任過他,不是嗎? 而四王心思敏銳,那封偽造的通敵信函是誰的手筆難以確認,可從當時去北疆者分析,有時間有空隙騰身去西陽,有這個頭腦,有這個可能,也有一定動機的,排除下來,符合條件的其實人并不多。 其中一個就是他。 而四王對他警惕心向來都是最大最強的。 此情此景,甚至無需證據,先拿下以確保萬無一失才是最穩妥的。 季元昊心念電轉,他的神態感染了幾個孩子,長子緊緊牽著弟弟meimei的手,靠在母親身邊。 任氏很緊張,她是知道一些的,從昨夜起心弦就繃緊了,但她不敢開口問,唯恐隔墻有耳。 可偏偏這個時候,弦梯響起的腳步聲。 這是一艘二層的商船,每一層都是商號的人和他們王府的人摻合著住的,四王和世子季霖和王妃等人在頂層,而季元昊則在二層,也就是甲板那層。 現在二層正有人往一層而來,硬底厚靴的聲音,對方有些刻意的放輕,仿佛唯恐驚動了什么,但來的人可不少啊,季元昊側耳傾聽,一二三四五……有十一個。 任氏也聽見了,那腳步聲下了弦梯,頓了頓,緊接著快步順著甬道走過來。 而他們一家,就在甬道最尾的一個大艙房。 一步,兩步,三步,……毫不遲疑,腳步聲一下接一下,直奔他們的房間。 季元昊余光一直瞟著兩岸,大船正行駛在大河中心,而他注意到,河的東岸時不時會有人搜尋引發的小sao動。 那處sao動越來越近,而甬道的腳步聲也越逼越近,當大船微微拐了一個彎,河道陡然收窄,在最接近sao動的那一刻,季元昊霍地站起,陡然厲喝:“跳!” 下水?。?! 他們一家人都一直靠在窗畔,任氏心跳如擂鼓,在聽見季元昊低喝之后,她霍地站起身,爬上船舷,毫不猶豫拉著幾個孩子縱身一跳! “嘭!”“嘭!” 接連兩聲,河面濺起巨大的水花,瞬間吸引了河面岸上所有人的注意!季元昊一站起,一踹一摜,直接把圓桌和大柜踹翻飛出去,堵在門上,自己閃電般縱身一躍。 他深吸一口氣,拽住任氏和幾個孩子,一蹬迅速深潛進水底,旋即反手抽出軟劍,果然不出所料,二層頂上有人,“嘭嘭”有人急跳追下,嗖嗖飛鏢,直插水下! 季元昊反手格擋飛快,厲喝:“往岸上去!” 他一推身畔的人,自己返身迎上追兵。 水下阻力大,飛鏢被他輕易隔開,而追上的十幾號人卻不好打發啊,這可個個都是四王身邊的貼身高手。 鮮血很快染紅河水,季元昊連臉都給割傷了,險險命懸一線,但幸好最后的關口,他賭贏了! 這一番動靜,岸上那些衙役當然察覺不對勁,立即吆喝商船馬上停下,有人駕著小舟往這邊沖,而有人則抽出懷中聯絡的響箭,點燃“嗖”一聲!一朵紅色的焰花立即在半空炸開。 也是季元昊命不該絕,在這附近排查的除了衙役還有州軍,嘚嘚的馬蹄聲很快出現。 “前面那船,趕緊停下!” 格拉拉的弓弦拉緊聲音,校尉如臨大敵,二話不說,下令放箭!反正他們接到的旨意是寧可格殺勿論,也不能放走一個! 四王不得不走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這一下暴露行蹤,世子季霖怒不可遏,“這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 四王面沉如水,卻不得不當機立斷:“走!傳令,都回來,沖過去,快??!” 嘩嘩上水聲,商船突然加速,箭一般沖了出去。 激起巨大的浪花和暗涌,季元昊繃緊一口氣殺掉置身死地留下殺他的兩個人,這才終于擺脫了困境。 他險些虛脫,捂著腹部的傷口緩了緩,這才一蹬直沖上水。 …… 楊延宗來得很快。 水路也不僅僅只有一條,東去沒多久,一行人就分成了七八支隊伍,各自遁著痕跡急追而去。 他們和四王,前后也就差小半天時間。 楊延宗得訊急趕而至的時候,季元昊已經把傷口包扎好了,他舉了舉蘇瓷給他的小瓶,“幸好有它?!?/br> 不然腹部捅個窟窿,他也夠懸的。 季元昊這人從小經歷使然,保命的方法總要自己掌握才好,他親自學會了靜脈注射,身上隨時攜帶針筒和藥物,事實證明這是對的,剛才就是他親自給自己扎了一針。 “沒死就起來罷?!?/br> 楊延宗瞥了他一眼。 季元昊罵了他一句,但還是馬上站起身了,“你的人呢?趕緊發信給童繼恩黃得衛,馬上追!他們跑不遠的??!” 季元昊臉色蒼白,但神色卻有一種異樣的光彩,他宗室出身,卻父死母亡落魄凋零,被四王收為義子接進王府,當時小小的他心里還很高興,慶幸極了,覺得運氣來了。 但結果證明他很天真,當看到那一院子的“義子”的時候,他的心立即哇涼哇涼的。 那時候季元昊還不夠十歲,但他已經被剝奪掉所有童真的權利。 他活下來真心不容易,在四王府出頭更加不容易,二十多年遭四王鉗制,而籌謀多時,今天他終于成功擺脫了對方的掣肘。 好一個義父,今天合該由他親手斷送對方。 也算為他那一院子的“義兄弟”復仇了不是? …… 有了季元昊,這一深知四王的人物,追捕行動很快有了大進展。 四王已經棄舟登岸了,那條商船已被扔在水邊,季元昊卻十分篤定道:“不用上岸,就走水路,追!四王必定走的是水路??!” 有個深知黨內關竅和他的行事作風的核心人物在,四王很快就體驗到何謂處處受掣肘了。 而季元昊知道的比四王想象中的要更多一些,他很快從瞿氏商行,聯合他昔日偶然探到的一些消息,揣度到好幾個有可能和四王有關聯的中型商號。 一下子就把四王的后備路徑給抄了。 一行人調遣當地駐軍,不斷盤查包抄,范圍越縮越小,最后鎖定在大河中游支流的沽水的密縣段。 快馬跑了一路,季元昊神色卻更多的是暢快,他注視著前方水道,忽想起一事:“你說,皇帝陛下能給咱們論功行賞嗎?” 假如擒殺四王的話。 楊延宗笑笑,不說話。 季元昊大概也覺得好笑,也笑了一聲。 “好了,走吧?!?/br> 一路地毯式的逼近圍捕,不管楊延宗季元昊還是黃得衛等人,都是個中的高手,最后,他們匯合在三江匯流的大碼頭處。 前方一箱箱的貨物和倉庫,堆積延綿得有七八里地,但已經被團團包圍了。 州軍禁軍和左衛營軍分成一個個小隊,開始展開搜索,后面跟著持刀搭弓的同伴,一步步推進。 楊延宗親自盯視搜索,他敲了敲船艙底部:“底艙也要搜,還有水下,讓人潛進去,記得清點進出人數?!?/br> 他記得,有些大船,底部是有一個小小的氣艙以增加浮力的,搜索小隊卻把這個忽略過去了。 楊延宗這一著,徹底把四王一行的逃生道路堵死了。 四王身邊現正跟著世子季霖,以及數十名心腹精銳好手,王妃和幾個小些的子女,已經不得已在路上忍痛放棄了。 眼見搜索兵卒的動作,耳邊聽著西西索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是季元昊的聲音:“義父,義父你在嗎?” “出來吧義父,我知道你在這里的?!?/br> 那熟悉的聲線,醇厚磁性,依然那么悅耳沉著,卻少了以往的恭謹尊敬,既熟悉,又陌生,在越逼越近。 四王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功敗垂成。 自信能駕馭一生,誰知最后竟養虎為患! 四王再不遲疑,他知道躲避已再無脫身的可能,很快冷靜下來,他吩咐世子抹臉理衣,混入人群,而他旋即點了七八名的好手,是他身邊身手最好的那一撥,他把多年心腹全都給了世子。 “稍候佯沖,汝等務必護著世子殺出重圍,走水路!” 兵分兩路,驟不及防,四王全力突圍,對方的重點必然放在他和假世子身上,給后方的季霖制造逃脫的機會。 季霖哽咽:“爹!” “別回安隋州了,去宛州,”宛州有四王私養的八萬私兵,一東一西,經營多年,隱于群山,四王拍了拍長子的手,千言萬語,他只能最后叮囑這么幾句:“別急,別慌,也別馬上起兵,要沉住氣?!?/br> “這天下,未必能太平很久,二十年,三十年,你還年輕,會等到機會的?!?/br> 季霖含淚,拼命點頭,而四王已經沒法說更多了,那腳步聲已經逼到數十丈之內,不能再等了。 四王“刷”一聲抽出長劍,沉聲:“諸位,今日你我當生死于共!” 之后一場大戰,四王當場倒斃,這位叱咤風云多時的天潢貴胄,最終死在亂箭之下,最后刎頸一箭,是楊延宗放的。 季元昊不禁抱怨,“你的箭也太快了?!?/br> 楊延宗淡淡道:“速戰速決?!?/br> 能用箭,又何必用劍? 他出來得足夠久了,該回去了。 …… 整個七月,朝堂上下都籠罩在一片驚濤駭浪之中,老皇帝成功殺死四王六王,七王府也元氣大傷,再不復當年。 只不過,在接下來的肅清黨羽上頭,卻多少遭遇了些阻滯。 這么些年,摻和黨爭的人實在太多了,老皇帝不能把所有人都清掉,而他還沒動,底下的人就先繃緊了,尤其是黨羽核心的人物,他們首當其沖。 哪怕皇帝抓大放小的話,他們也遭殃定了。 這種危機促使他們抱團,而在和皇帝的斡旋之中,楊延宗屢屢出計助他們脫身而出,最后,楊延宗借機有計劃地清理掉不可挪移以及對他有所猜疑的人物。 六王府其實還沒垮的,他們和四王府也不大一樣,金令丹書老皇帝最終還是得承認的,除了禍首從逆之后,六王府降一等襲爵,最后由十七公子繼承爵位。 有牌子在,這更有利于核心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