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拿了女主劇本的咸魚 第54節
楊延宗側耳傾聽片刻,確定周邊無人,這才道:“無確切對象,只是先帝任太子早年手下有暗探,活躍于朝堂軍中市井之間,各種成員科舉出仕入伍從軍經商走販應有盡有?!?/br> 這是一支非常成功的暗探隊伍,早已曾經在先帝粉碎來勢洶洶曾一度搗動半個天下的鎮江王謀逆案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后來傳到當今手中才漸漸銷聲匿跡,但據可靠消息并沒有真正撤銷,而是老皇帝認為太過出名對于暗探而言是不合適,于是大刀闊斧精簡后,將其再度由半明轉暗。 “這些人什么身份不知,但能肯定的是這個組織還在,成員身上有一枚梅花暗記,多在手臂至肩背?!?/br> 皇帝在位都四十年了,官員擢升貶謫、武將殺敵或立功或身死、商旅游走民間,還有其他身份衍生,這么多年下來,這些人該完美融入身邊環境了,所以哪怕楊延宗反復清洗過身邊麾下,但也不敢說一句肯定沒有,所以才特地叮囑蘇瓷一句。 “梅花內衛???”好像唐朝也有過耶,但為毛大家都這么愛用梅花而不是桃花菊花,難道是因為梅花聽起來更高檔大氣? 蘇瓷恍然大悟,不過她很確定楊延宗肩膀手臂是沒有梅花痕跡的,她眨下眼睛:“那你怎么知道的?” 這么按理該是很機密的吧? 她八八卦卦把腦袋湊近一點,楊延宗看她賊眉鼠眼的樣子笑了下,頭一低剛好噙住她的唇,順手掩上窗,加深了這個吻,蘇瓷看在秘密的份上,忍了。 但誰知這個壞家伙,親完人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吐出四字:“不告訴你?!?/br> 楊延宗還有得忙,說完手一松,利索轉身走人,留下被逗炸毛的蘇瓷,她叉腰立眉,河豚般瞪圓雙眼。 楊延宗微勾唇角,一閃身不等她追就掩上了門。 …… 楊延宗心情不錯,推門而出,唇畔還帶著一絲微微的笑意。 但可惜這絲笑意并未能維持太久,不多時就消失無蹤。 這場出來,除了楊延宗,還有不少朝廷文武官員,其中一個,就是左衛都指揮使張伯騫。 楊延宗是左衛都副指揮使,換而言之,這張伯騫就是他頂頭上司了。 但可惜這兩人之間第一次的單獨會面,并不是那么的愉快。 大船船身一動,風帆鼓起,很快離港順水而下,楊延宗瞥一眼剛拉上來的大錨,拾級而上,最后到了最頂層船艙的第一個間艙房。 左衛營武官奉旨南下的共有四位,全部都在這艘船上,張伯騫自然也不例外,楊延宗作為新上任的下峰副手,當然是率先來拜見對方。 但這個見面過程顯然并不如人意。 張伯騫四旬出頭的年紀,皮膚微黑,雙目如鷹很銳利,親兵引楊延宗入內,他淡淡掃了對方一眼,眼神不但算不上熱情,甚至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漠鄙薄,人后看楊延宗不像看副手臂膀,卻更像看外人。 這人是皇帝的心腹,久居上位已久,且看表現很明顯的,他是暗刀事件的知情者。 “楊延宗是吧?” 張伯騫手里正拿著一卷泅江沉銀相關的卷宗,撩起眼皮子瞥了眼,對楊延宗其人,并未流露半分親和顏色,只淡淡說了些左衛營的潛規制度,末了冷冷加上一句:“記住你要做的事,千萬甭想著拖延了事!” 你拖延不起,需知陛下并不是你可以敷衍了事的。 對方連敲帶打,末了居高臨下撂下一句冰冷告誡,整場拜見攏總共持續了不到十分鐘。 楊延宗推門而出。 張伯騫是吧? 越過那兩名守門親兵之后,楊延宗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毫無笑意的冷笑。 …… 楊延宗出門大半天,回來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蘇瓷現在已經很熟悉他了,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虞。 大佬辛苦了。 蘇瓷趕緊倒了杯熱茶,給他順順氣。 “這是怎么了?” 但她腦子一轉,很快就想起來這個張伯騫了,剛才阿康給她把船上幾個需要注意些的人物大致普及過一遍,“張伯騫?” “這人知道咱們底細?” 蘇瓷回憶了一下剛才圍觀上船時那驚鴻一瞥,感覺看面相那不像個好相處的人,她心里也有數了,楊延宗拉她到大腿上上坐著垂眸啜了口茶,她就笑嘻嘻摟著他脖子笑道:“別氣啦,讓他先得意得意,也不知誰笑到最后呢!” 而且據原書和現在她對楊延宗的了解,這位正正好就是擅長把一把手拉下馬自己上位的,說不定這會兒心里正怎么琢磨呢? 楊延宗被她逗笑了,淡淡帶陰的情緒稍斂了斂,聞言哼笑一聲,斜睨她:“就對我這么有信心?” 蘇瓷揚揚眉,給他一個得意洋洋的眼神:“那當然,我不信你也信自己眼光??!” 說著到最后,不忘吹噓自己一把。 這究竟是想夸誰? 楊延宗哼笑一聲,他現在清楚得很她的弱點,手往她肋下一放,蘇瓷哈一聲立馬像彈簧一樣彈起來了,但可惜沒能成功彈走,被楊延宗摁著狠狠教訓了一頓。 兩人在床糾纏了一頓,弄得披頭散發,最后還擦倉走火弄了一發。 等那事兒完了以后,楊延宗情緒也徹底恢復過來,對張伯騫他不置可否,只淡淡道:“等先到了泅江把沉銀撈起來再說?!?/br> 至于后續的事情,隨機再說,現在一切討論還為時過早。 “你說,老皇帝會不會還有其他動作呢?”蘇瓷撥了撥頭發,汗津津的黏著不舒服耶,她趴近楊延宗耳邊,小小聲問。 楊延宗到底不是心腹,按照常理推斷,老皇帝肯定不會把寶都壓在他身上的。 楊延宗淡淡說:“不知道?!?/br> 也是,現在說這個早了,還是先撈銀子吧,災民還等著呢,雖然她對安南特伽等國肯不肯賣這么大量的藥材和糧食持懷疑態度,但能買多少是多少吧。 蘇瓷用帕子擦了擦汗,但黏黏的還是不大舒服,她踢踢楊延宗,“去倒點水來唄?!?/br> 她用下巴點了點不遠處的暖籠。 楊延宗斜覷了她一眼,蘇瓷懶洋洋的,還翹著一只白嫩的腳丫子,腳趾頭優哉游哉動來動去,他氣結,旁的女人都是事后伺候丈夫的,就她還敢使喚自己男人! 蘇瓷一見他惡狠狠的樣子就領悟過來了,她瞄了自己的腳一眼,嘿嘿一笑,趕緊往他身上一撲,諂媚撒嬌:“相公,我那兒疼呢~” 她小聲比比:“你好用力!好嘛好嘛,你去吧你去吧~” 楊延宗又氣又笑,掐著她的下巴哼笑兩聲,兩人又翻滾一番,你來我往,末了等蘇瓷尖叫踢著大笑求饒,他才翻身下地,趿拉著鞋子把暖籠拉過來,倒水進銅盤里。 這種不涉及原則的閨房小事,他并不介意妥協將就一下她,把帕子擰了擰,兩人擦干凈身上套上干凈衣裳,天已經黑透了,楊延宗開門叫送晚膳進來。 蘇瓷則推開窗散一散味兒,意外見繁星點點,蒼穹臧藍,她哇一聲趴在船舷仰望半晌,好漂亮啊。 這么好的天氣,大概還有三四天,就該抵達泅江流域了吧? …… 當然,接下來的幾天,天氣也不是天天這么好的,晴了兩天就開始陰天,最后還下起了小雨,不過不管是晴是雨,唯一的共同特點就是風大。 零星小雨完全不妨礙航行速度,勁風鼓滿了三帆,離開陽都地界后第三天自陵水進入泅水,順著這條盤踞與茫茫大山和平原之間的大江一路往下,在第六天午后抵達目標的泅江曲縣段。 在河曲深水區臨時搭建的碼頭上挨挨擠擠都是前來迎接的當地州縣官員,坤國舅沒有廢話,全部免禮,并立即精簡人手,除了相關的的幾個領頭的,不相關的官吏一律離去,以免妨礙接下來的沉銀打撈。 雨停了,烏云在天空盤旋,春天大多都是這個天氣,大家不以為然,蘇瓷跟著楊延宗跳上岸,舉目遠眺一下,只見江面闊平,天水一色,朦朧如黛的青山在視線盡頭,空氣很清新也很潮潤。 不過根據路上介紹了解,她知道這一段江水特別深,最深處據說得有近百丈,換算一下那得有二三百米了,那確實夠深的。 巨風,應該就是颶風臺風,很可能還伴隨龍卷風,曲縣距離入??诖蠹s百里上下,古代造船工藝有限,這運銀船負重又大,遭遇巨風沉沒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就是這個巨風估計得很大,蘇瓷左右張望了一下,其實第一項工作是該找當地老鄉了解一下風況的,不過這活兒不用她干,坤國舅張伯騫季霖季元昊楊延宗等人已經分頭行動了。 蘇瓷跟著楊延宗,不過楊延宗并不是負責詢問風況的,蘇瓷左右張望跟在他身后不遠,她混在阿康他們一群人中間也不起眼,楊延宗季霖季元昊迅速將兩撥擅水者統一起來,分成數十個小隊,而立即安排分發水靠等裝備。 打撈刻不容緩,今天就開始了。 負責打撈的人手有兩撥,一批從陽都周邊緊急召集的人手已跟著大船一起南下了,另外一撥則是當地官府緊急征兆的,剛翻山越嶺匆匆趕到。 總而言之,這第一批打撈的人手是到位了,沉船位置也已經被當地衙門鎖定,水手迅速活動開手腳,頭八個水性最后的先下水確定深度和具體位置。這第一次打撈的范圍先確定在中部最集中是連在一起的三艘船上。 八名水手先下水察看環境,等待的時間有點漫長,州縣官員連忙指揮手下衙役搬來太師椅方桌等物,請諸位上官落座,他們本人則站著作陪。 如今的楊延宗,在這等時候也擁有了一席之地,州縣官員十分貼心將六王府黨的官員的座椅都放在一起,剛好季堰和楊延宗就比鄰而坐,兩人對視一眼,面上露出一抹淡淡而彼此心知肚明虛假的淡笑,目光一掃而過后,眼底深處是幽深看不見底的冰冷。 季堰及房先生等人落座,他身后的季鄴目光和楊延宗碰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分開,也無聲落座。 蘇瓷站在楊延宗身后,有人看見她了,但誰也沒吭聲,經歷過老皇帝小趙王的事情后一般人很難再用普通女子的視角來看她,于是就當沒看見。 sao動漸漸平息了,安靜下來沒多久,那八名水手很快就上岸了。 他們的任務負責勘察,結果很理想,沉船陷入河床底部的泥沙里,船身重,陷得很實,不過運銀船是船體最大的官船之一,露出超過五分之四,完全不影響打撈。 水深大約三十丈,就是九十米上下,下潛到十七八丈即見到斷桅,沉船一部分艙板已在下沉過程中破損了,有些地方能直接望見銀箱,下去即能起撈了。 坤國舅點點頭:“很好,傳令,打撈立即開始!” 百余名身穿水靠的擅水者紛紛往下跳,四人一對,兩隊一組,從底上,打撈沉沒銀箱,另外他們每隊還帶了一條粗索,一旦上浮到一定深度浮力減少,即扯索示意案上一起使力! 銀箱很重的,人手需要很多,連阿康等楊延宗親衛也分了大半過去準備扯索,其余人迅速清空一片空地,執明黃旗的禁軍團團位置,這地方預備用來放打撈上來的銀子的。 所有準備工序都到位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但誰知他們猜到了開頭,卻遠遠猜不到結果! 其實不管是楊延宗還是蘇瓷,抑或季堰季霖季元昊房先生的等等來人,他們都有預料過突發情況的,大家不甘心就這么讓皇帝輕易占盡便宜——他們往烏川填了多少人命,才率先尋獲大銀礦的?真的是連撫恤都得自掏腰包填上去,皇帝輕輕松松,就把一半撈進自己的國庫私庫去了。 ——不提已運往京城和陽都的另外三分之一,單單是這十七船的五千多萬兩白銀,購買藥材糧食也肯定是用不完的!人安南特伽能賣這么多給你么?就算一年三熟連連豐收也遭不住這個買法??! 所以,眼前這五千六百兩充公私銀,至少有一半是做做樣子就回流的。 諸王怎么肯甘心??! 鐵定是有動了一些手腳的,不說別的,撫恤費至少也得討回來吧? 但到底是已經入冊的官銀,這個動手腳是有一定名目的,譬如火耗運損之類的,再不濟編不出到時就私盜,所以數目占比肯定不會多,甚至頂鍋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楊延宗他們第一時間就能填補,填補不了的話就地應對安排。 他們是有預料過不少的突發情況的,但只是萬萬沒料想到這個突發情況會這么快和這么突然和驚人??! 不多時,水上水下一起發力!第一批的十數只鑲鐵皮的巨大樟木銀箱很快就被打撈上來了,由于沉水時間短,而火漆蜂蠟結實,不單單是封條未完全撕爛開,甚至很多銀箱內部還是干的,完好未損。 可就是這么完好無損的音箱,開出來一瞬,所有人嘩然! “啪”一聲,射出一點點水,里頭干燥,銀箱一翻骨碌碌滾出一大堆石頭?。?! 除了最頂上淺淺兩排遮掩用的銀元寶之外,銀箱子里頭居然全部都是石頭??! 大大小小的石塊,有些深入一些,據說是從里面一點船艙拖出來的銀箱,甚至連遮掩銀錠都沒有放??! 開箱那瞬間,由于銀箱太重,“怕”一聲鐵鍬繃了一下,銀箱翻側,嘩啦啦滾出一地大大小小的石塊,所有未開口的聲音瞬間被堵在嗓子眼。 所有人同時睜大眼睛! 坐在蘇瓷身前的楊延宗季堰等人一瞬站起,所有人都站起來,甚至撞翻了椅子的,瞬間失語,只聽見“砰嘭”翻凳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