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拿了女主劇本的咸魚 第41節
——原本他不想弟弟攪合進這爛泥潭的,可現在水越來越渾,一旦覆巢,只怕季承檀蹲在家里不出門也沒法幸免,索性就答應了并把人安排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上,有空就指導一番。 所以季承檀現在已經是官身了,任的戶部筆帖式,一個品階低但有很多有前途前輩的位置。 蘇瓷不和人搭訕,總不能枯坐,于是捧著茶水啜裝作專心賞歌舞,不知不覺啜了兩杯,等宴席過半跟著大流一起去偏殿更衣,她還特地叫的孫時平剛才叫來引她入席的小太監幫她帶路。 但誰曾想季承檀這丫的,居然竄進女廁院子里的,蘇瓷擦著手走出來時被斜楞里一只手拉進常青花叢中,差點嚇了她半死:“你他媽的是不是有毛?。?!” 人嚇人,嚇死人知道嗎? 季承檀被她罵得一愣,半晌急聲:“二娘,二娘對不起,我就只是有話想和你說,……” 蘇瓷有點煩他,她從小長輩言傳身教,人啥沒有就不能沒有擔當,自己要有為自己的選擇負起責任的能力,不管男人女人,季承檀這款恰恰有點觸她的雷,再加上這人反復夾雜不清,她一見他就下意識煩躁。 她說:“我已經定親了,等出宮回家就成親?!?/br> 這個季承檀知道,所以他才難受,“……二娘,我……” “行了行了,別我了,你要是真為了我好,就別再來找我了,你知道的,他脾氣可不好?!?/br> 季承檀低頭深吸一口,抬頭:“那他待你好嗎?” “爹媽選的,總有好的地方,行了,不說了,這可是宮里!我忙著呢,你也趕緊回去吧,這地兒不是你待的,萬一被人逮住麻煩可就大了?!?/br> 可別為了愛情,再賠上自己的小命。 蘇瓷兩三下抽回自己的手,趕緊把這家伙扒拉開來閃出花叢,整理一下衣衫,出院門對小太監笑了笑,然后就一起回去了。 不過這季承檀煩人是煩人了點,但相比來說還是屬蚊子的,嗡嗡嗡讓人煩躁但沒啥殺傷力,這插曲扒拉開去也就過去了。 但有另外一件事情,卻不是她輕易能扒拉過去的。 蘇瓷剛入席沒多久,她就發現自己的座次有點微妙。 原來,她以為自己是會被安排坐在楊延宗身邊,畢竟兩人是一起來的,而她是他的未婚妻。 可到了永樂大殿以后,卻發現兩人并不是坐在一起的。 這也就算了,畢竟楊延宗官身,坐到武將那邊也挺合適的,這并沒什么問題。 但落座之后,她稍稍觀察,卻發現自己被安排在一眾官眷和宗室子弟們的席位之間,距離后者很近,就僅僅隔著一個過道。 她左手邊距離最近這七八個宗室子都正當年輕,并且有幾個相貌還相當不錯,經過歷代美女優化基因的少年青年們大多生得相貌堂堂風流俊俏,并且他們挺熱情挺自來熟的,時不時就和蘇瓷答話,貌似十分友善并對她很好奇。 蘇瓷:“……” 蘇瓷之所以會喝這么多茶水,這個是最重要原因,她得把嘴巴占住,才能少說話。 她嗅到一種微妙的味道。 這讓蘇瓷心里有點惴惴,這讓她根本就沒心情和季承檀這家伙廢話,兩三句就快速打發走人了。 …… 元宵宮宴結束,已經將近午夜了。 好些天沒下雪了,但氣溫還是低,檐頂瓦蓋的積雪被清掃的干干凈凈的,僅余縫隙一點點白色,在魆黑的寒風時不時簌簌被吹下來一點。 蘇瓷剛站起身跟著左片席位的人一起離場,走不了兩步,有個宮人過來,“蘇姑娘,陛下宣召?!?/br> 這個宮人很臉熟,是和孫時平一樣是皇帝身邊的掌事姑姑,姓徐,老皇帝手術后她也伺候在左右,身邊是毋庸置疑的。 蘇瓷有一種第二只靴子終于要掉下來的感覺。 午夜,黑魆魆的,寒風呼嘯穿過偌大的漢白玉廣場,持刀執戟的禁軍佇立一動不動。 上陽宮內并沒有點了很多燈,只龍椅和中央位置三四支蠟燭,昏暗四面八方包裹著中間這一點不算明亮的光團,老皇帝倚在皇座上揉了揉眉心,他多少碰了點酒水,淺酌,但回來還是第一時間催吐了,此刻正在宮人伺候下喝一盞蜜水。 蘇瓷進來,規規矩矩跪地問安,皇帝并未停止他喝蜜水的動作,蘇瓷就不吱聲。 許久,他那盞蜜水終于喝完了,老皇帝揮了揮手,宮人福身無聲捧著蜜盞退下,老皇帝斜倚在皇座上,撩起眼皮,有些渾濁的眼珠子動了動,端詳兩眼底下安靜跪著的年輕女孩。 良久,他哼笑一聲,聲音有些酒后的暗啞,聽起來更添了幾分深沉莫測,“起罷?!?/br> 老皇帝坐直身體,沒有任何人能比他更清楚青霉素的療效了,相同的刀砭之法,太醫院那群御醫太醫只要能學肯專研,熟能生巧,也不會差。 最后他能康復,那注射的藥物是關鍵。 這個蘇氏稱之為“青霉素”,說是從一些霉菌里偶然提取的,理論也不是她的,是她那已經不在這人世的老師發現并開頭的,她只是跟著后續研究下去,占了前人便宜。 老皇帝倚在靠背上,問:“你那藥物,能大批量產嗎?” 蘇瓷眉心一跳,回:“稟陛下,這培養提取過程過于復雜,并不能?!边@也確實是事實。 “是嗎?” 老皇帝有點失望,食指點了點扶手,聲音沉了幾分:“那法子呢!” 蘇瓷眨眨眼睛,很配合主動提出要了筆墨,將表面的制作流程寫了下來。 當然,她敢保證,不告知關竅她不親自手把手教,是絕對沒有人能夠成功制備成功的。 只可惜,有可能會死一批死囚了,不過砍頭也沒舒坦到哪里去就是了。 她寫完之后,小小聲說:“臣女到現今,也不敢說掌握了制備關竅,時好時不好的,耗時甚巨,卻最多十之一二能成,臣女每每用牲畜試驗過后,才確定是否成功?!?/br> 她死活不松口,老皇帝問了幾次,她樣子看著惴惴不安,但還是咬死了這個說法。 最后老皇帝讓她回去了。 …… 回到德慶宮,后背衣裳全是汗濕的,蘇瓷拆了頭發,要宮女打水來洗澡。 人出去了,她披散頭發在浴室來回踱步,怎么辦怎么辦?她感覺,事情要脫軌了! 再不采取措施,她很可能就回不去了! 媽呀,不要??! “該死的季元昊!” 她狠狠咒罵,蘇瓷已經從楊延宗那里知道了季元昊和世子搞的事情了。 ——她當初最怕就是這一點,否則也不會一直緊緊靠著男主。 有楊延宗,楊延宗頭頂還有個六王,本來該是安全。 艸,但誰想這個姓季鼻子就是屬狗的! 蘇瓷累癱,但根本站不住,來回踱了幾圈,等宮人領著大力太監抬水進來,她勉力維持鎮定,浴桶注滿水,她趕緊把人打發了,來回走了一圈,夜很靜,忽聽見西配殿浴房背光那面墻窗戶“咯”一聲很輕微的響動。 “誰?” 她屏息,半晌壓低聲音,“有人嗎?”還是風? “是我?!?/br> 一個帶著幾分天然淡淡漠然的熟悉聲音,那窗欞子無聲動了一下,不知他怎么弄的,這在里頭關得嚴嚴實實得檻窗,被一拉而起,楊延宗跳了進來。 他一身緊身中衣,外面深褐色的背心軟甲,外袍不在身上,一襲類似夜行衣的裝束。 他很高大,往那一站,感覺空間都狹小了幾分。今夜的楊延宗感覺格外迫人,那雙幽黑瞳仁深不見底,沉甸甸的,給人一個很強勢很壓迫的感覺,又似標槍出鞘,比平時更危險更悚人。 蘇瓷小心翼翼開口:“怎么了這是?” 楊延宗慢慢抬眼,盯著她的臉。 …… 蘇瓷都察覺到的微妙,楊延宗又怎會察覺不到?他的感覺只會更早更直觀。 從前幾天開始,他就察覺德慶軍的護軍換了些人,表面是正常輪值調動,但實際人卻多了。 多的那部分,都在他那邊。 西松東緊,蘇瓷住西配殿,而他住東配殿。 并且,護軍以宮禁規條細化為名,有意無意阻隔不允許他去西配殿,正確說法,應該是不允許他直出直入蘇瓷的閨房。 而蘇瓷這幾天格外忙碌,所以她沒能察覺。 離開永樂大殿,黑魆魆的天,寒風呼嘯,他與一個面貌平常的小太監擦肩而過,對方往他手里塞了一個小紙團。 到更衣的偏殿打開一看,他冷笑一聲。 這是六王之令,詳細詢問他皇帝及小趙王的情況,以及還有一項其他指令。 楊延宗和蘇瓷不同,蘇瓷就專心搞治療就行,其他事情都被楊延宗擋下了,她并沒察覺其他東西,而楊延宗,卻一直浸沉在種暗流洶涌之中。 楊延宗垂眸沉思片刻,抽出腰扣中一枚短尖的炭筆,飛快書寫完畢,然后塞在窗臺的縫隙里,無聲離去。 ——事情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 外頭六王虎視催促,內有老皇帝洞察若明,而后者更是將直接將主意打到他未婚妻的頭上去了。 ——也不能說打主意,這么形容不大恰當,人家是天下共主,居高臨下的九五至尊,老皇帝只是做出一個在他眼里理所當然地的決定罷了。 哼,但這個決定,卻能直接改變別人的終身,還打破了他的許多部署安排。 奪妻! 楊延宗冷冷一笑。 該是他的,誰也奪不走??! 楊延宗身手確實高絕,他佯裝醉酒,回到東配殿就睡下了,悄然而起,竟避過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禁軍,無聲來到蘇瓷浴房。 蘇瓷問他怎么了? 他慢慢踱步,來到她的面前,慢慢抬眼——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 蘇瓷仰頭,和他對視著,他今夜這雙幽深眼眸,如同一頭關在籠子里的兇獸,下一刻就能吞噬一切。 浴房很安靜,蘇瓷咽了咽。 她隱隱約約是有點明白的,所以當楊延宗伸手摟住她的時候,她沒有拒絕。 她有點緊張,但又不是很緊張,總覺得這變化讓人無語又無言。 她咬了咬唇,眨眨眼睛盯著他。 這,這是要生米煮成熟飯嗎? 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