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拿了女主劇本的咸魚 第9節
季承檀秒懂,解手,他忙道:“那你去吧,我也去休息了!” 他臉色脹紅,不敢看蘇瓷,低頭叮囑四個護衛幾句,連忙起身往另一邊去了。 人這么多,季承檀還是得顧忌蘇瓷名聲的,他能遣護衛保護蘇瓷,自己卻肯定不能和蘇瓷睡一塊的,畢竟瓜田李下,哪怕大家都是席地而眠睡得很擠,他也至少得拉開一段距離。 打發走了季承檀,蘇瓷起身,施施然往最近的一處茂盛草叢去了。 梁慎不允許她離開營地,那行吧,反正這營地范圍足夠大,黑魆魆的,你們不嫌臭就行了。 蘇瓷暗哼一聲,解決了生理問題,然后找了一處人沒那么多的地方準備睡覺。 她前后左右,守著四名護衛,再遠一些,就是梁慎的人,起碼十個八個,這還放在明面上她看到的,范圍大概五十米內都有,是沒有靠得很緊,但保管密不透風。 蘇瓷撇撇嘴,把亂糟糟的頭發扒拉幾下,重新戴上布盔,和躺在地上的一個兵丁借了長刀,割了一些枯草鋪在地上,然后才躺下來。 季承檀的這四個護衛其實很不感冒她,畢竟因為她把他們主子折騰到這地兒來了,他們回去也不知得怎么挨罰呢。她知道,不過沒關系,感冒不感冒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工具人而已。 她也就不樂意喊這幾人幫忙了,喊普通兵卒好多了,她會找水,普通兵卒對她友善得很。 另一個,就是她怕楊延宗那邊會遣眼哨過來。這個基本是肯定的。所以她能不和季承檀在一起就不和,除了第一天,她反復提醒對方得避嫌,就是為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續又引發什么糟糕的連環效果。 真是想想都讓人一個頭兩個大。 蘇瓷心里吐槽,這什么垃圾運氣,一邊撥了撥草墊子,躺了下來。 天已經徹底黑了,不說伸手不見五指也差不了太多,但白日被暴曬一天的土地還燙人得很,不割點草真的沒法躺下去啊。 附近鼾聲此起彼伏,大家都是這隨意一躺橫七豎八席天幕地睡得密密麻麻的,蘇瓷這邊人算很少的了,但還是有,距離她最近的是腳下一個呼嚕震天響的,左手邊大樹,而右手邊則是剛才借刀給她的兵大哥,距離她大概半臂距離。 她躺了下來,那些或保護或監視她的也就可以休息了,大家陸續坐下,或注意附近環境,或輪班休息。 四周安靜又吵鬧,隱約有一兩聲嘶啞蟲鳴,孤零零的,地面太燙了,蘇瓷沒辦法睡著,翻了個身面朝大樹,心里琢磨著還有什么空子可以鉆? 她聽到身后的兵哥也翻了身,淅索索細微草墊的聲音,她沒在意。 可誰知,黑黢黢伸手難見五指的夜色里,一只手突然自身后伸出來捂住她的嘴巴! 與此同時,一具胸膛無聲貼上她的后背,將她無聲無息摟在懷里。 蘇瓷:“?。?!” 又來?! 可不等她掙扎出聲,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別說話,是我?!?/br> 那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幾分淡淡的天然冷漠。 其實蘇瓷已經反應過來了,隨著這人的懷抱而至的,是她這段時間已經有幾分熟悉的冷冽男性氣息。 “?。?!” 媽耶,竟是楊延宗??! 第8章 魆黑夜里,不遠處舉著火把的兵士在巡邏,火光隱隱射過來,腳步聲在鼾聲起伏中很清晰,還有巡脧營地外余光卻始終鎖定這一片的監視者們。 這人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只身混入敵營?! 蘇瓷一動不敢動,屏息片刻,這才很小幅度動了動手腳,你放開啊大哥! 楊延宗鉗制住她的手腳,自后方悄然無聲附身箍上她的后背,她被箍得緊緊的,一動都不能動,身后那人體溫很清晰,吐息濃烈,兩人前胸緊貼后背,這姿勢和距離太近了,這人的壓迫感比每一次都強烈,她不怎么舒服,也很不習慣。 楊延宗微微松了松,卻沒放手。 事實上,蘇瓷的反應讓他有些意外。 楊延宗為防蘇瓷驚慌引起敵營注意,接觸的同時緊緊扣住她的手腳身體,鉗制著她一切有可能發生的驚呼掙扎。 但出乎他的意料,除了在碰觸到的一瞬她繃緊了一下,緊接著她就立即就安靜下來了,并放軟身體屏住呼吸,以防引起巡邏兵和監視者的注意。 兩人很默契保持這個姿勢,不吭聲,安靜了一會兒,巡邏兵過去了,蘇瓷這才慢慢回頭,小小聲:“怎么了?你怎么過來的?” 細微的星光下,近距離,她臉上臟兮兮的,但一雙眼睛亮得驚人,靈活轉動一下看他,有種屏息感,但卻看不見任何驚慌。 黑白分明,異常靈活。 楊延宗垂眸盯著她,半晌沒聽見回答,蘇瓷有點心虛,忙左右看看,小小聲:“很多人監視我?!?/br> 她指了指季承檀方向:“jiejie的追求者,”原諒她,這口黑鍋只能扣在她姐頭上了,不過好在有她爹媽在,楊延宗再是當家做主也管不到她姐的婚事頭上,“就是這人,可能就是因為他才泄露了?!?/br> 蘇瓷做賊心虛,小聲解釋:“不過倒幸好有他,這四個護衛是他的,看在我姐份上他很護我,我暫時還好,回頭再找個機會脫身?!?/br> “嗯,我知道了?!?/br> 姐妹倆異常默契,蘇燕已經把鍋拉到自己頭上并嚴絲合縫扣上了,楊延宗沒空理她,蘇燕一邊被父母罵了一個狗血噴頭,表面懺悔心里焦急得不行。 楊延宗夤夜潛入,也不是為了這件事的。當然他極不悅,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情況有變,原來的計劃被迫中止,并立即做出了調整。 他親自前來,是有個一個關鍵步驟涉及蘇瓷,通知,并讓她設法配合的。 “我爹娘jiejie他們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了!” “沒事?!?/br> 楊延宗言簡意賅回答了她,至于蘇蓉受了些傷,但他想這并不是她的關注重點。 微弱的星光下,樹蔭草叢黑魆魆的,偶爾一聲嘶啞的蟲鳴,兩人緊緊貼合在一起,楊延宗的手仍然一動不動保持住摟抱的姿勢,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沉聲問他:“將梁慎引到設伏點,你能做到嗎?” 他的聲音依舊帶著天生的淡淡漠然,陰影籠罩著他的眼窩,高挺的眉弓和山根間一片沉沉的暗色,看不見他的眼睛,但卻能很清晰感受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存在感強烈且迫人,他眉峰動也不動在盯著她。 蘇瓷幾乎是秒懂,她說:“應該能?!?/br> 她沒說盡量之類的廢話,一句都沒有,很干脆利落給出了答案。 “很好?!?/br> 楊延宗道。 非常好,這又是一個出乎了他預料的回答。 他不禁垂眸,看著他懷里這個臟兮兮的、卻有著一雙異常漂亮眼睛的年輕女孩。 柔軟,年少,卻沒有慌亂,沒有惶恐,只見一雙骨碌碌的靈活大眼睛,她鎮定聰明得出人意表。 這一趟過來,也順利地簡直不可思議。 “可是,我不知道天坑石林在哪???” 蘇瓷支起身,湊到楊延宗耳邊,用很極小極小的聲音說。涉及關鍵的那幾個字,更輕得幾乎只有氣音。 蘇瓷經常給楊延宗換藥包扎,關于這個地方也零星聽到了一次,她猜那是設伏地點。 她一點都沒猜錯。 潮熱的氣息撲在耳廓上,少女特有的青春味道,楊延宗側耳傾聽,然后,他微微側頭,也貼著蘇瓷的耳朵道:“無礙,東北方向?!?/br> “你只管走,我會讓人給你校正方向?!?/br> 這樣啊,那很好。 耳朵熱熱癢癢的,蘇瓷忍住想抓一把的沖動,趕緊退回去。剛才情況需要,兩人臉貼著臉,這種幾乎是耳鬢廝磨的姿勢,讓感官變得異常清晰,陌生又熟悉的體溫和氣息糾纏,罪過罪過,她不是故意占男主便宜的。 把腦袋縮回來,但兩人凌亂的發絲還纏在一起,蘇瓷伸出兩個指頭,飛快伸手把它們揪回來。 她偷瞄了他一眼,楊延宗正垂眸看她,他一雙淡漠瞳仁如同沒有星子的幽深冷夜,山根鼻梁在陰影中顯得尤為筆挺,這人很英俊,但他的淡漠通常會讓人忽略他的英俊。 蘇瓷想起那點心虛事,忙沖他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 大眼睛彎了彎,清澈得像午夜滾進沁涼溪流的黑水銀珠子,乖巧又明媚。 楊延宗用鼻子哼了一聲,不知是哼笑還是不高興,他抬目掃了掃左右,手拍了一下她的腰。 蘇瓷會意,兩人對視了一眼,慢慢分開了,很輕微很輕微的枯草摩挲聲,兩人悄然無息松開,默契回到各自原來的位置和姿勢上。 靜悄悄的夜,鼾聲和那巡邏的腳步聲既近又遠。 蘇瓷躺了半晌,小心翻了個身,趕緊揉了把有點發癢的耳朵和手腕,做完這個動作那種陌生麻癢的感覺才算輕了。 她睜眼盯著樹蔭半晌,身側的楊延宗她倒是不擔心的,他能進來就能出去。 可她該怎么引呢? …… 黃泥地上睡一晚上又在馬背上顛簸了半天,腰酸背痛大腿疼,不等蘇瓷揉兩把,前頭梁慎的親兵就過來了,面無表情,“蘇姑娘,請?!?/br> 這態度讓季承檀不悅,蘇瓷輕輕柔柔制止他:“檀郎,沒事的?!?/br> 她叫著這個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稱呼的時候,心里發虛,趕緊左右瞄了兩眼。 ——自從被楊延宗找過之后,她和季承檀相處時更加小心在意,靠肩膀什么的絕對不能再有!就生怕這一個不小心再露了餡。 蘇瓷被親兵請到前面,忐忑又帶怯沖梁慎點點頭,然后在護衛和親兵的跟隨下,開始觀察地形尋找取水點。 蘇瓷分寸一直把握的很好,絕不單純像之前一樣單純找蓬蓬草在的地方,而是找一些混合植被地兒,或者只是不遠處長有、看地勢水脈卻會延伸到這邊的點。 確保在短期內,這尋水的竅門不會被對方摸索出真正的規律。 找三次,大概一次成功,顯示她作為一個“初學者”該有的成績。 事實上,還挺成功的。 梁慎這人挺瞧不起女人的,尤其是她這種出身不高、沒有底蘊、最多就讀讀女四書學學刺繡彈琴的無知少女。 偶爾他會用讓人惡心的眼光打量蘇瓷,這個閱女無數的男人眼睛毒得很,能看出蘇瓷是個容貌很漂亮身材姣好的少女,這還是對頭家私下跟男人暗通款曲的女兒,想讓他多尊重根本不可能。 當然,這目光還是很隱晦的,畢竟再漂亮女人也只是個女人,他絕對不會為了個女人得罪死了季承檀。 這種人渣就該早晚死在女人手里,他瞄的! 蘇瓷表面裝沒發現,私下心里把這人渣反復臭罵了八百遍,沒必要她絕對不會再梁慎面前多停留,沒辦法,太惡心了。 “出水了!出水了??!” 身后傳來陸續傳來歡呼聲,今天算比較順利,看好的四個點,有三個都很快挖出水來了,兵士忙扛著大鍋水桶沖上去,遇上蘇瓷時,還沖她點頭問好。 蘇瓷靦腆微笑,目光掃過一個陳皮臉的青年伍長,對方在她掃過來的時候,扛桶的手食指曲起,無聲往一點方向指了指。 蘇瓷心領神會。 她心里琢磨了一下,估摸著,最多還有三四天,就該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