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拿了女主劇本的咸魚 第3節
“是!” 大家聽到腳步聲,知道蘇瓷就在外間,應下也不耽誤,立即就起身出去了。 蘇棣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步履已頗穩健,經過時疼愛揉了揉蘇瓷的發頂。 蘇瓷沖他眨眨眼睛,露出笑臉。 帳縵內的里間傳來一聲帶著幾分淡淡的男聲:“進來?!?/br> 來了! 成不成就看這會兒了。 蘇瓷立馬調整一下表情,收起那抹俏皮的笑,眼觀鼻鼻觀心,提起地上的籃子進去了。 …… 女子特有的細碎輕盈步伐,穿著青色細棉布裙的少女轉過帳縵進了里間,微微低頭把藤籃子和布包放在桌上,沖他微微福身,有些拘謹的喊了聲:“大公子?!?/br> 不同于楊延宗兩個弟弟,蘇家的女孩子們都有些悚他,一貫都是喊他大公子的。 楊延宗微微頷首:“坐?!?/br> 他斜倚臥榻,右手一直平放在幾上沒挪過位置,但他手指微動,卻已可隨心意cao控。 男主外女主內,過去蘇家三個女孩在他心中都只有一個非常模糊的影子,包括父親為他定下的那未婚妻,他這還是第一次注意到她。 模樣生得尚可,規規矩矩,看著十分乖巧,早年恍惚曾聽喜愛研讀醫書,以為不過閨中女子隨意看看,卻不想竟有一手接續筋絡的好本事。 蘇瓷有些靦腆笑了下,應了,坐下來洗干凈手,打開麻布取出夾板和棉繩,開始給他的右腕做固定,并輕聲說:“得固定一個月,等筋絡愈合后,才能慢慢活動恢復?!?/br> “嗯?!?/br> 蘇瓷這純良乖巧的樣子當然是裝的,技術可以有,一來她爹也挨了一下,二來楊延宗才是做主的,那事兒說服她爹也沒用。 她故意沒把夾板一起撈出來,就是等著二趟,并留出點時間給男人們商量。 她來得剛剛好。 蘇瓷用棉繩打了最后一個結,剪斷,嘴里說著“好了”,面上卻露出一些欲言又止的神色。 楊延宗看見了,問:“什么事?” 蘇瓷猶豫了一下,輕聲問:“我們一定要和他們一起走嗎?東南方會不會更好些?” 她剛才聽見的,大部隊在東山西麓集合,往正東方向進山。 蘇瓷剪斷棉繩,洗了洗手,收拾一下桌面,把藤籃子打開,把裝黃米粥的罐子取出來,還有黍豆餅,最后是那碟大塊根莖。 他們的糧食已經很少了,黍豆餅不多,那根莖卻是第一次出現的,很多,滿滿一大盤子,樣子看起來就是能吃的。 楊延宗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這盤子根莖上去了。 這個叫野葛根。 能吃的,淀粉很足,很飽肚子,不過藤很細很難辨認,尤其是枯死之后,一般人根本沒法辨認得出來,更甭提吃了,現在很多東西都沒被發現能吃。 蘇瓷輕聲說:“這是在山里找的,從前躲在山里,我見過牧民掘來吃,這是我和jiejie昨天去山里挖的?!?/br> “還有蓬蓬草,蓬蓬草下面會有水,正東方向怕沒什么水,東南要好多了?!?/br> 感覺楊延宗的目光刷一聲移到她頭頂來了,這人目光壓迫感很強,蘇瓷倒不怕,但她后背的皮膚仿佛能感受到這種迫人力量似的,汗毛悄無聲息立起來了。 誒誒,真是一個氣場強大的危險男人。 蘇瓷心里是這么吐槽的,不過在楊延宗霍抬頭看過來的時候,她露出一個稍顯緊張又靦腆的笑。 楊延宗捏起一塊葛根,咬了一口咀嚼兩下,把東西扔下,“阿康,去把老二叫上一起來!” …… 楊延宗居然直接起身下地了。 他的傷比蘇棣還要重,除了手筋還有其他地方,臉色幾分蒼白尚帶著淡淡的燒紅。 蘇棣比他到軍鎮還要早幾天,大病一場人事不省才剛好起來,但他居然就這么直接下地了,并順著蘇瓷視線直接一把推開了對著東嶺群山的西窗。 蓬蓬草,學名叫什么不知道,和刺沙蓬是一個科的,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和漫山遍野的野草相比并沒有任何區別,但它卻有個特點,就是外來的。 這是一種會流浪的草,每遇干旱地里實在沒有水分了,它就會把根系從沙土從抽出,團成一團,外表和枯死的草團沒有任何區別,跟著風被吹著走,等再次被吹到水洼里,它就會枯木逢春,把根系重新伸出扎根水邊,生長起來,并且繁殖得很快。 換而言之,每處生長有蓬蓬草的地方,原來至少也是個水洼,找到那些還半黃半綠的,往下深挖,很大幾率會挖到淺表地下水。 天終于黑透了,借著夜色遮掩,楊延宗帶著阿康楊二郎蘇瓷進了山。 阿康和楊延信用鐵鍬一通猛挖,挖了可能有小一刻的功夫,挖了有兩米多深,卻越挖越起勁。 最后一鍬插進泥地重重鍬起,月光下,黑黝黝的坑底,一股渾濁的細流慢滲了出來,在坑底聚成一個小水洼。 楊延信兩三下爬上來,一把抹臉上泥濘,又驚狂喜:“哥,水!真的有水??!” 蘇瓷聞言眨眨眼睛,唇角飛快翹了一下。 第3章 蘇瓷彎了下唇角,飛快收斂,沒有讓人看見,她得維持她的人設呢。 等回到家里,鉆進姐妹倆的被窩,jiejie蘇燕還沒睡在等她,連忙掀開帳子讓蘇瓷進來,小聲問:“怎么了?” 蘇瓷心情飛揚,不過她想了想,這事兒可不好說啊,而且太長,把那情郎扯出解釋起來可就沒完沒了了,現在已經很晚了,稍候半夜就得起來準備上路,后頭還不知能不能再好好睡上一覺呢。 算了,先不說了,還是等以后有機會再細述吧。 “路上再和你說?!?/br> 蘇燕沒有異議,跳下床檢查了門窗,特別是開向外巷的那扇半舊木窗,直接用東西卡上了,然后她讓meimei睡床外側,自己睡在窗下半側著身,保護著里頭的meimei。 姐妹兩人很快就睡熟了。 …… 翌日丑時就起來了。 蘇瓷心情愉悅,睡不足四個小時,卻精神奕奕,飛快翻身下地,洗漱穿戴完畢,把能帶走的裝水容器全部灌滿,一起背上飛快趕到前院。 打開大門,跟著大家一起往鎮東山腳而去。 整座軍鎮都動起來了。 腳步聲,馬嘶鳴,塵土飛揚,天還是那么熱,褐色的大地白日吸收熱量,晚上釋放出來,像蒸籠一樣。 不過蘇瓷心情超好,看那墨藍泛暗紅的天和黃塵撲撲的大地都順眼了許多。 “阿瓷熱不熱,渴嗎?” 母親陳氏用手帕擦了擦蘇瓷額頭的汗,蘇瓷抱著母親的胳膊撒嬌,“嗯嗯,娘,我渴?!?/br> 陳氏連忙打開身上帶的水囊,給小女兒喝了一口,蘇燕湊過來:“阿娘都不問我,我也渴呢!” 陳氏拍了一下耍寶的大女兒腦門,笑罵:“這不正要給你么?” 母女三人合灌了半囊水,旁邊一直微笑看著的蘇蓉這時上前:“母親,我去罷。 她手里也提著一把喝過的水囊,大家都在抓緊最后時刻飲水然后加滿水壺,白姨娘娘仨當然也不例外。 白姨娘想說話,被蘇蓉拉了一下打斷了,但白姨娘看一眼遠處蘇棣正帶著義子林亦初忙前忙后,再看看和蘇燕一樣負責看顧女眷的親兒子,心下不忿,堅持要說。 但她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 阿康過來,他對陳氏拱拱手,說楊延宗讓把蘇瓷叫上去。 這去前頭,就是和楊延宗等人一起走了。 大家驚訝,蘇蓉眼神微閃了一下:“這是……” 眾人不明所以,但問阿康,阿康卻沒說為什么,作為楊延宗目前都還帶在身邊的二名親兵之一,阿康口風緊密不在話下。 再不解,但楊延宗的安排大家當然沒有異議的,陳氏有點擔心叮囑兩句,蘇燕拍拍心口:“阿娘你放心,我陪meimei一起去?!?/br> 蘇燕背著七八個大包袱,速度卻飛快,拿著剛才那個水囊已經飛速打了水回來,剛好聽到這一句,把水囊還給母親,二話不說就陪著蘇瓷一起往前頭去了。 阿康看蘇瓷一眼,見蘇瓷同意就沒說什么,轉身帶路了。 蘇瓷唇角翹了翹,和蘇燕咬耳朵:“姐回頭再和你說?!?/br> 姐妹倆腳步飛快,很快就到了楊延宗身邊。 然后就動身了。 而遠處整個軍鎮已集合完畢,蒙蒙亮的天,有幾千人,都是兵士,家眷基本沒有,除去楊延宗他們這樣的特殊情況,原來在軍鎮居住的軍戶家眷早就提前陸續遷走了。 沒有了食物和水的顧慮,楊延宗改變計劃,并沒有和軍鎮集合到一起,而是悄然隱聚在山的另一邊。他對頭很多,想趁機要他命也不少。 蘇瓷悄悄眺望一眼,只見遠遠塵土飛揚中,黑壓壓的兵士最前頭,有幾個騎著馬挎著軍刀的黑衣軍官,膀大腰圓,彪悍威風,不知哪位才是那個強x犯? 不過反正是其中一個就是了。 還有一個暗紅衣裳的年輕男子,他正焦急往兵士群和軍鎮方向左右顧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蘇瓷當然不會被他找到啦。 她眺望一眼,趕緊縮回頭。 嘿嘿,拜拜咯! …… 楊延宗一聲令下,百余人悄然出發,比大部隊要更早一些,奔東南方向而去。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天就亮全了,太陽出來,溫度飆升,此時已進了山,有樹蔭,可惜大多樹木干枯掉葉。 山路不好走,但東嶺群山是最好的選擇,這唯一仍能看見些綠色,其他地方褐黃一片,又被災民犁過一遍,吃的和水都希望渺茫。 山里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但哪怕是這樣,也很不容易。 入目長草蕨藤倒伏,小樹雜木大多枯死,外圍山里入目能吃的基本都被摘干凈了,只有零星枯癟要掉不掉掛著,甚至不少地方蕨根都被刨精光,人走在上頭塵土飛揚,枯黃敗伏一大片,只有零星的綠,來自大樹和少數品種的頑強草荊,不過基本都半黃半青,看著半死不活的。 太陽炙烤,不停趕路,汗水雨似的往下淌,前胸后背濕了個透,水分快速流失,但一直到很渴很渴,大家才會取出身上的水囊小小抿上一口。 現在和出發前可不一樣,食水是極珍貴極珍貴的,甚至有人一早上都沒舍得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