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41節
半晌,背后才傳來人低弱的聲,“不是?!?/br> 先生沒背過她,他們最親密的事不過一同研習醫術罷了。哪像他,一股子浪蕩痞氣,對她做盡壞事。 魏硯回味一遍她的話,唇邊浮出笑,兩臂夾她的腰,腳步愈發輕快。 沒過多久,魏硯停下,沈瑜卿從他背上抬眼望去。 前方有一片茂密的樹林,枯黃高草環抱,中間是一方湖。 他將她放下來。 沈瑜卿站穩。 魏硯對著那片湖,“這能有嗎?” 沈瑜卿說,“當莘生在夏日,現在或許能挖到埋在地里的根?!?/br> 兩人過去,沈瑜卿蹲到岸邊,觀察水流風向,她抓了把土捏在手里,搓了搓,“東邊靠近湖岸的地方?!?/br> 魏硯沒多問,他相信她的本事,抬步跟著她走。 湖岸生著茂盛的高草,到膝高,沈瑜卿走著費力,魏硯手過去一拉,她抬眼,看到他抽出腰間的刀,刀臂順勢劈開,向兩側一橫,便開出了一條路。 他腕上纏著綁帶,結扣隨性系著,張揚不羈地束縛袖口。 沈瑜卿瞥了一眼,便順他開著的路走。 走過一段到東邊,沈瑜卿蹲下身觀察環境,指尖在地里戳了兩下,收回來后拿出懷里的帕子擦掉上面的土。 “應就在這附近了?!?/br> 她站起身,魏硯正看著她。 沈瑜卿目光落到他刀上,鋒利的尖在日頭下閃著銀光。 魏硯了然,手晃了晃,“用它?” 沈瑜卿眼移到他臉上,淡淡道:“不然你想用什么,難道要我用手挖嗎?” “倒也是?!蔽撼幪崽岬?,眼里的笑有點意味不明,“畢竟你現在是我要爭搶的寶貝,可磕碰不得?!?/br> 沈瑜卿心道,果然是臉皮厚的,真該叫他吃吃苦頭才是。 她在前劃出一塊地,魏硯提著刀在后面挖。 挖了幾處地方,除了土沙里面什么都沒有。 沈瑜卿咬住唇瓣,眼不禁朝那日頭看去。 日光傾斜,將是入夜了,每至此時日頭都會射向湖面。 “在那?!鄙蜩で涫种噶艘惶?,快步走過去。 魏硯提刀跟著。 “在這?”魏硯指著枯樹下一處。 “嗯?!鄙蜩で涠⒅菢涞?,“我不會看錯?!?/br> 魏硯拱拱腮幫子,兩腿岔開,提刀對著那處的地挖土。 目光緊盯在下面,沈瑜卿細眉不自覺擰緊,袖中手攥了攥。 挖得夠深了,魏硯沒停,接著將里面的土挖出來,又過了一會兒,坑里隨著他的動作飛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 沈瑜卿瞧清,胸中舒出氣,“別挖了,就是它?!?/br> 魏硯起初沒注意那塊黑乎乎的土塊,聽到她說才蹲下身去撿。 他打掉上面的土,露出黑成球的原狀,沈瑜卿說:“這就是當莘?!?/br> 魏硯不認識,她說是就是了。 “時間來不及,只能先拿這塊湊合著?!蔽撼帥]她講究,直接用袖子擦掉刀尖的土,將刀放回刀鞘挎到腰上。 沈瑜卿看清他行云流水的動作沒說什么,反正他本就過得糙。 魏硯沖外面側頭,“該走了?!?/br> 一通折騰,外面的天都黑了。 兩人向外走,他牽著她出了林子,才覺外面的風比來時還大,卷積著塵沙,黑蒙蒙一片,說不上是云還是別的什么。 魏硯眉沉了下來,“走不了了?!?/br> 是天雨土。 他們必須盡快找處躲避。 來了漠北這么久,沈瑜卿自然也看出那是什么,她心一沉,魏硯牽著她向相反的方向跑。 鄰近綠洲的地方有一間破敗的土坯房,大約是獵人留下休息的地方。魏硯來時便看到了,他牽著她疾步進去。 身后的風沙像是要吃人,咆哮怒吼,沙子卷成漩渦,不斷地向前侵蝕,黑黃的天,什么都看不清。 魏硯一腳踹開門,拉她閃身進屋,回手拽下門閘,將屋外堵得嚴嚴實實。 房屋修繕簡單,連窗戶都沒有,現下關緊了門,便什么都瞧不到。 他手還拉著她,沈瑜卿被迫貼靠在他懷里,手臂抵著他的腰,下巴磕在他胸膛上,堅硬結實。 手腕的溫度灼熱,她掙了掙,“沒事了,你可以放開我了?!?/br> 方才一路奔逃倒還不覺得,現在空下來與他獨處,又經歷白日那件事,便如何想都覺得怪異。 “嗯?!蔽撼幙粗?,嘴上應,手卻沒松半點力。 “再抱會兒?!绷硪恢淮笳埔采爝^去,環抱住她的腰。 外面風沙哀嚎,方跑了一路,他身上都是沙子,沈瑜卿被他抱著并不好受,臉貼著他的胸膛,硌了一臉粗硬的沙。 他臂往里收,沈瑜卿只覺得那沙子仿佛扎進rou里,“疼?!彼p嘶一口氣。 “哪疼?”魏硯皺眉松開她。 “你身上都是沙子?!鄙蜩で洳敛聊樕系耐?,瞪他一眼。 魏硯明白了,低低地笑,黑夜里她看不見他笑,卻感受到他胸膛的顫,必是在笑她。 有什么好笑的,沈瑜卿心道,要不是因為他,她哪里會淪落到現在這番模樣。 一日奔波,她現在定是蓬頭垢面。 他手還抓著她,沈瑜卿一時急了,“你松不松開?!?/br> 魏硯岔開話,“看來我們是要在這住一晚了?!?/br> 照外面風刮的架勢,短時間根本不會停。 又不是沒和他單獨住過一晚,沈瑜卿看得淡然,但這壞胚子每次都要趁這時候占她便宜,無恥之極。 “所以呢,你準備什么時候放手?”沈瑜卿問。 “不想放手?!彼⒖袒氐?。 屋里太黑,她看不清他眼底浮動的光。 粗糲的指腹在她腕間來回摩擦兩下,她聽到他問,“餓不餓?” 沈瑜卿是餓的,有大半日沒進食了。 她不出聲,魏硯清楚她的脾氣,知道她是嘴硬,松了她的手,從腰間摸出一布袋。 沈瑜卿只聽到窸窣的動靜,緊接著唇上就觸到一塊干硬。 “這是什么?”她問。 魏硯讓她拿著,“干糧?!?/br> 沈瑜卿手接過來咬了兩口,這東西不知用什么做的,硬得她硌牙。 “我不餓?!彼稚爝^去想給他。 魏硯料想她嬌氣的性子應是吃不慣,笑了笑,“都咬上了,別浪費?!?/br> 聽到他笑,沈瑜卿懷疑他是不是有意報復她,給她吃這種yingying的東西。她又吃了幾口實在吃不下,想放到一邊,哪知他眼睛敏銳,接了過來,“不想吃了?” “嗯?!鄙蜩で潼c頭。 魏硯便就著她吃過的地方吃了。 沈瑜卿詫異,“你怎么…” “怎么?” “沒什么?!鄙蜩で涿虼讲徽Z。 … 屋內置一張矮榻,實在低矮窄小,只能供一人睡的模樣。 矮榻是一張木板,連被褥都沒有,睡在上面又冷又硬。 沈瑜卿只穿了胡服,沒披外氅,雖厚實可睡在木板上也不好受,然沒有東西鋪,只能先湊合著。 魏硯在門處看外面動靜,她先上了榻。 屋里黑,她什么都看不清。 過了會兒,榻邊有輕微的響動,有人壓了板子上去。 沈瑜卿知道是魏硯,她背對外側躺著沒動。 矮榻窄小,他又生的高大壯碩,一躺下便占了大塊地方,胳膊貼靠她的手臂,胸膛烙著她的后背,燙熱的氣息環抱周身,驅散夜里的寒氣。 這不是她第一次與他同寢,但在山洞里時她疲累仿若未覺,現在不一樣,她清醒著,呼吸不自覺放輕。 “我知道你還沒睡?!彼龑χ?,長臂去扣住她的腰。 墻體并不厚,隔不住外面咆哮的黃沙,門閘處透著縫隙,讓寒風輕而易舉地侵襲進來。 沈瑜卿下意識縮縮身子,魏硯便將她抱得更緊了。 他貼住她的頸,“我有些話想問你?!?/br> 她身體很軟,像沒骨頭似的,他抱著,忍不住想要更多。怕她又和他生氣,便沒再有其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