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14節
沈瑜卿看到一匣子五顏六色的藥丸,不免失笑,也就綠荷會弄這些花樣,她不過是交代一句給小孩子吃的罷了。 沈瑜卿贊了兩句,綠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姐盡會取笑奴婢?!?/br> 天色到了晌午,用過午飯,城內風沙消退些,沈瑜卿躺在榻里躲懶,目光落在懷中的書上發怔。 關于十年前會宛城一事,耶律延并不清楚其中多少,只知那場大水絕非意外,而是他人的有心算計。 會宛城里究竟藏了什么,讓那人不惜傷及城中百姓無辜性命,也要掩蓋痕跡。 當年蠻夷入侵,主將臨陣而逃,正逢河壩決堤,將城中盡數淹沒,無一生還。之后這事上報朝廷,朝廷震怒流放了會宛城主將和城刺史,但沈瑜卿有心向南找人時,卻得知他們早已死于非命。 不論如何,她必要查出真相。 “小姐,奴婢給您燃一柱安神香,您睡一會兒吧?!?/br> 綠荷見她神色憂慮,擔心她許是近日太累,倒了盞茶水置到床案。 沈瑜卿拿書遞給她,淡淡道“不礙事?!?/br> 哪里是不礙事?綠荷想,在上京時小姐都是被大人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哪曾這么勞累過。想到漠北的淮安王,不禁幽嘆若不是這場意外,小姐明明和行嚴先生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早該結親了。 沈瑜卿心思不在這,她在想什么時候去給旦兒送藥,要不要知會一聲魏硯,畢竟明面上還是他的兒子。 想到這,沈瑜卿不知為何竟些許的不自在,她尚且閨閣之身,就有了一個小團子叫她阿娘。 還挺…有意思的。 到最后沈瑜卿依言小睡了一會兒。 并不踏實。 她做了一個夢。 奔騰呼嘯的大水,沖破堤壩洶涌而至,到處都是呼喊救命的人聲。 沈瑜卿跌跌撞撞地在路上跑,“阿兄,阿兄!你在哪?” 沒有人回她的話。 潮涌退去,房梁橫木沖垮,滿是廢墟。 “阿兄!”沈瑜卿忽地坐起身,口中急喘,唇色慘白。 “小姐,怎么了?”守在門外的綠荷聽到寢屋內的動靜慌張地跑進來。 沈瑜卿神色微晃,淡淡吐出一口氣,她閉了閉眼,“我沒事,下去吧?!?/br> “小姐,奴婢…” “出去?!鄙蜩で溆终f了一次,嗓子干,透著疲憊的冷。 綠荷收回聲,知小姐性子倔,不敢再打擾她休息,退了出去。 素白的云被上,赫然現出兩點淺淡的水圈。屋內地龍熱,不過片刻也就消了。 … 魏硯回來,隔壁的院子并無動靜。 他先回屋拿冷水沖了身,剔透水珠子沿他胸膛滾過,劃過精瘦有力的腰,勾在一從稀松暗毛上。兩手擼了把頭發,唇抿著,下頜繃緊, 魏硯赤腳繞過屏風,從案上拽件干凈的中衣胡服套完,轉身抬步要出屋。 雙手剛一開門,眼前便多出了一只柔荑,繡拳微攥,不輕不重地砸在他胸膛上。 男人剛洗完澡,尚還敏感,那只手輕觸著,軟得像面條。 魏硯眸色暗了暗,黑發半干,有種不同以往的年輕不羈。他滾了滾喉,看向面前一動不動的沈瑜卿,低啞,“還沒摸夠?” 第17章 .無賴我又不是擔心你。 沈瑜卿怔了下,只是沒想到他會突然開門,原要收回去的手聽到他這句話便不想放了,掌心微松,緊貼著他結實寬厚的胸膛摸了個囫圇。 男人的眼愈加幽深。 她仿若沒看到,神色淡淡摸了一會兒,手還貼他胸口,輕描淡寫地點評,“一般?!?/br> 魏硯站在門里,被她氣得發笑。 在她手將要收回去時,忽地被一道大力拉住,大掌粗栗,掌心生著老繭,肌膚是常年在烈日下古銅色,與她的手黑白交織,盤附著,勁實有力。 沈瑜卿被他攥得發疼,她冷著臉,剛要開口,那手松了。 他嘴角噙著笑,“你還摸過別的男人?” 淡然的模樣,仿佛剛才抓她的人不是他。 沈瑜卿咬唇,別過頭,只留給他小半側臉,圓潤的耳垂上掛著鑲玉梨紅耳鐺,日光下晃人眼。 “你還讓別的女人摸過?”好半晌,她說了一句。 魏硯微瞇著眼,唇勾了下,“你不是一直認為我這么多年不會沒有女人嗎?” “那你有嗎?”沈瑜卿轉頭,抬了眼。 魏硯不答了。 漠北晌午日頭大,斜移到廊下,打在他臉上,黑眸幽深,有不同尋常的味道。 在沈瑜卿耐心耗盡時,他忽然開口,“太多,不記得了?!?/br> 沈瑜卿眼眸微動,入目是他盯著自己痞笑的臉,浪蕩十足。 她心道,笑什么笑,女人多有什么好得意的,簡直是不知廉恥。 “有事?”他反手關了門,半倚在門前抱臂看她。 沈瑜卿瞄了眼里面,和她出來時一樣的屋子,也不知道他關門是為了遮掩什么。 魏硯看出她的心思,下巴抬了抬,故意道,“進去看看里面有沒有人?!?/br> “誰要進去!”沈瑜卿眸嗔他,眸中波光流轉,不像怒。 魏硯咧了笑,盯著她轉開的眼,倏忽視線移到了旁側。 “給旦兒的藥制好了,你后午便給他送過去吧?!?/br> 他這才看到她袖里揣著一個小紙包,“兩日一顆,吃完不必再吃了?!?/br> 魏硯接過,指腹捏了捏,“你不去?” 沈瑜卿說,“待不了多久,沒必要再去?!?/br> 她想了想,她還是不去為好,漠北留不了多久,明知沒有結果的事亦沒必要做。 魏硯捏藥包的手一頓,薄唇微抿,神色淡了幾分,沒再勸阻,“嗯?!?/br> 只一瞬,過而又恢復到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魏硯將藥揣入懷中,看向她。 光影滑下去,打到她下巴上,肌膚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白,仔細看上面有一從細小的絨毛。 方才光還在他臉上,這么快就移了地,已經許久了。 沈瑜卿正也抬眼,視線一撞,她淡淡地開口,“沒事了,你忙吧?!?/br> 她轉身往外走,魏硯倚在門邊兒,盯著那背影看了會兒,也抬步跟著下了去,兩人一前一后出門。 “王爺,有急報!”遠處一兵卒急奔而至,氣還沒喘勻,先跪了下去,抱拳,將軍報交給魏硯。 沈瑜卿正在旁側,她腳步停住,最近幾日他鮮少會在府內留宿,張禾說他出關,應是一直在忙著??深^一次有急報送到了府里。 她眼轉向他。 魏硯單手拿著那張紙,面色冷峻,眼神凝重,不似方才戲謔。 “速速到軍所帶一隊人馬,隨我出城?!?/br> 那兵卒得令,立即抱拳離開。 魏硯看過來。 沈瑜卿問他,“很嚴重嗎?” “敵襲,小打小鬧,說不上緊急?!蔽撼幗淮司?,“待在府里別亂跑?!?/br> 他方才出來沒拿刀,抬步往屋里走,沈瑜卿現在外面沒動,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魏硯從屋內出來,護甲著身,臂彎夾著一柄他慣用的長刀,胡服凜凜,利落煞然。 出門見她杵在這,眉壓了下,沈瑜卿動動唇,喉嚨滾過一句話又咽了回去。 這句話由她說,怎么想都怪異。 魏硯問了句,“怎么?” 沈瑜卿過去,從袖中掏出一圓潤的瓷瓶。 和上次他扔的那個一般大小。 她不說話,魏硯挑挑眉,“做什么的?” “烏金丹,可解百毒?!?/br> 魏硯不拿,沈瑜卿蹙眉,順著他敞開的衣襟塞了進去。 只隔了一層里衣,柔軟的觸感更加清晰。 手探入他懷中,余出纖細的腕。她戴了鐲子,羊脂玉的,都不如她白嫩。 沈瑜卿抽回手時,一只大掌壓了下來,他攥著她,比方才還用力。 卻也只是這樣,沒多余的動作。 “放心,死不了?!蔽撼幠粗竸恿讼?,更像在摩擦她的手腕。 沈瑜卿說,“我又不是擔心你?!?/br> 魏硯笑笑沒再說話。 她手腕往回抽,魏硯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