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漠北以后 第2節
“??!”一聲慘叫而過,魏硯抽刀,刀尖快狠地扎向哈圖的胸口。 哈莫罕胸膛一涼,頓時鮮血四濺,染紅了男人半張臉。 陰鷙的半張臉,煞氣駭人。 胸脯陣陣抽痛,上面被抓了一把,必然青紫了。礙于魏硯在這,沈瑜卿唇抿了下,咬牙忍痛。 上京太平,她從未見過這等可怖之事。 哈莫罕躺在地上,兩眼翻白,四肢堅硬,灰褐的地是一攤溫熱的血。 魏硯收了刀,抹了把臉上的血回頭看她,眼瞇了下。 燈火昏黃中,他緩步而來,身軀挺拔,胡服殷著血,戾氣尚在。沈瑜卿沒見過人這般模樣,心口跳了跳,呼吸不禁停滯下。 “不走?”他勾唇,漆黑的眸中閃過一抹浪蕩輕浮。 沈瑜卿合唇,直迎上他的眼,“皇上下旨,我必須要留在漠北?!?/br> “做我的王妃?”他逼近,咫尺相隔。 沈瑜卿微微仰面,“是?!?/br> 月匈月甫驟然一疼,沈瑜卿耳根漲熱,一時又氣又急,終于忍不住,斥道“下流!” “我下流?”魏硯笑,呼出的熱氣噴在她耳邊,聲音放沉,“受不了就趕緊滾?!?/br> 第2章 .留下他怎么不知道上京送來的女人這般…… 馬車轆轆而行,出了離頤,再往北走,三日后就到上郡。 沈瑜卿坐在馬車里兀自出神。 昨夜實在心有余悸,她極力忍住才沒將袖中的毒攘到魏硯臉上。 車簾被風吹開,茫茫大漠,遼闊無邊。孤雁遠飛哀鳴,長河落日,雄渾壯闊。 沈瑜卿這才相信,她到了漠北,一切都與上京不同。 “還有多久?”沈瑜卿掀簾問跟在馬車旁的醒柳。 醒柳道,“回小姐,還有半個時辰到旬姚?!?/br> 沈瑜卿舔舔干澀的唇,將懷中暖爐抱緊幾分,這里冬日太冷,她畏寒,初到這著實不適。 “小姐,咱們如果到了上郡該怎么辦?”綠荷忍不住憂慮。 昨夜她被人敲昏,等醒來的時候天都亮了,小姐換了間客房也不知發生了什么。 沈瑜卿沒提昨夜的事,還是少些人知道為好,她望著蒼茫的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br> 剛入城,就有一列人馬而至,馬車里下來一人,褐袍長髯,眉目硬朗,含笑間是溫和慈善。 沈瑜卿下了馬車,屈膝喚了聲“柳伯伯?!?/br> 旬姚刺史柳先栗,當年在上京時與沈家是世交,后來犬戎外襲,劉堯領軍出征慘敗,柳先栗為劉堯做辯,惹怒皇帝,就被貶謫到旬姚做刺史。 想來已是十余年前的事。 柳先栗為人豁達,毫不在乎貶謫到哪兒,只是哀嘆劉將軍忠肝義膽,最后卻落得尸骨無存的下場。 入刺史府,柳夫人劉氏迎沈瑜卿進門,給她置了間上房。 “從上京到這也有兩三個月,倒是委屈你這丫頭了?!眲⑹喜昧四钡暮滤退?。 胡衣折領,上繡金線花紋,窄袖,腰間有玉帶相束。衣裳厚實,能遮風避寒,沈瑜卿道謝接過。 劉氏坐到她身側,打量她,露出溫和的笑,“當初我和你柳伯伯離開上京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丫頭,如今都這般大,出落得愈發漂亮?!?/br> 沈瑜卿擱置下胡衣,有些出神。 劉氏見她皺眉,問,“是覺得哪里不好?” 沈瑜卿抬頭看她,搖搖頭,“伯父伯母這般周到,我心里感激,并無不好?!?/br> 她頓了下,繼續道“有一事不解,我想伯母解惑?!?/br> 劉氏見她鄭重,不禁嚴肅下,“你這孩子有什么盡管說?!?/br> “伯母應知道我這次來漠北的緣由,昨日在離頤見到了魏硯?!鄙蜩で渫O?,沒再繼續說。 “你已經見過了淮安王?”劉氏吃驚。 沈瑜卿眼微動,承認,“是?!?/br> 劉氏又道,聲音壓低,“伯母知道你為難,出了這樣的事,放著上京好好的日子不能過,遠嫁漠北,定心里委屈?!?/br> “你放心,淮安王雖為人不得章法,手腕厲害,但重情重義。鎮守漠北這么多年,護一方安順,不管是邊關外的異族還是江湖上的人,每一個不畏懼害怕?!?/br> “你嫁到上郡,該順著就順著,淮安王雖狠決,但絕不會對女人動手。而且他身邊更是一個女人都沒有,早些年皇上也極為疼愛這個幼子,有朝一日你得了心,任誰都不能奈何沈家?!?/br> 沈瑜卿胸口還疼著,早上她起來一看青了一大塊。 心想魏硯不對女人動手?怕是動手的時候都沒人看見。而且對于他沒有女人這一點,沈瑜卿也并非全然相信。 又聽劉氏說皇帝疼愛幼子,忙問,“伯母可知魏硯為何留在漠北,發誓永不回京?” 皇帝讓她帶魏硯回來,總要解開這個結才行??苫始沂路爆?,皇帝不告訴她,應是有顧慮。 劉氏嘆口氣,“這伯母也不知曉?!?/br> 她又道“不過你柳伯伯和淮安王有些交情,你若在上郡出了事,傳封信到旬姚,你柳伯伯會幫你?!?/br> 沈瑜卿點頭,感激道謝。 …… 差不多晌午時候,沈瑜卿將大紅的喜服脫了,換上藕荷色襦裙,外罩素色外氅,眉眼淺淡,如水蓮純雅。 沈瑜卿描完妝,想了下道“將我箱底下的珠簾屏風拿出來派人送給柳伯伯吧?!?/br> 綠荷聽后一愣,那屏風可是小姐心愛之物,且價值連城,世間難尋,應下聲沒再多問。 描好妝沈瑜卿想多走走,也沒叫人跟著。 柳先栗清廉,家宅不大,精致的小宅院。 沈瑜卿出內院不遠,繞到假山后,隱約聽到人聲。 粗亮的嗓子一下就讓她記起不久的回憶。 她將身隱在假山后,掀眼看去,幾道胡衣人影。 為首的男人腳踩革靴,斜斜地依靠另一座假山,漫不經心地把玩手中的短刀。 他身邊圍著壯碩的人影,打頭的恭敬抱拳,“王爺,昨夜入城細作已全部帶到了地牢,等候發落?!?/br> 魏硯收刀,笑,“干的不錯,回上郡個個都有賞!” 那幾人立馬樂開了花,齊刷刷高吼,“多謝王爺!” 最多嘴的那人撓撓頭道“王爺,屬下方才聽說,王妃也到了刺史府?!?/br> 魏硯斜他一眼,后面的話沈瑜卿沒聽清,她將要邁一步,發現裙角被石頭勾住,她彎下腰拽出裙角,剛要直起身時,眼前出現一雙沾染些許泥土的革靴,再往上,是一雙勁實的腿。 她僵了下,隨后若無其事地拽出裙角,拍拍手站起身,眼不避不躲地看向他。 他身量高,她要微微仰頭,他低著頭,眼里幽深。 “書信給你寫好了,老東西看了不會把你怎么樣?!彼麖膽牙锍槌鲆粡埌櫚桶偷募?,遞到兩人中間。 “說不定他看到寫封信,還會對你感激涕零,多加贊賞?!?/br> 沈瑜卿聽出最后的嘲諷,看他一眼,又低頭。 他的手很大,很寬,五指修長有力,棱骨分明。 夾著那張薄薄的紙。 她記起來時皇帝召見她說的話,信不要,他只要見人。 半晌她沒動,魏硯開始不耐,“怎么,還不行?” 沈瑜卿想當然不行,皇帝是要他回京??煽船F在這樣,要他回京比登天都難。 “不行?!鄙蜩で溲厶?,望他,“我要留下?!?/br> 魏硯盯著她,嘴角咧開一道弧度,這笑讓沈瑜卿熟悉,和昨晚一模一樣。 她胸脯好像又疼了。 “難不成你真的想讓我一直像昨晚那樣對你?” 沈瑜卿眉心突突跳,耳根倏的漲紅,“沒有!” 魏硯的笑斂下,聲音發沉,“沒有最好?!?/br> “淮安王府不留上京的女人?!?/br> 他壓低的眉峰,迫人的氣勢讓沈瑜卿頓時又委屈又氣憤,胸脯隱隱作痛,她嘴角微扯,眸中含有亮光,“王爺再怎么嚇我都沒用,我不會走?!?/br> 被她咬下的唇發紅,嬌艷欲滴,如水含情。白嫩的臉漲熱,更加明艷多姿。 魏硯看著她的臉,指腹攆了攆,仿佛捏的不是信紙,而是昨夜的白皙綿軟。 他怎么不知道上京送來的女人這般難纏。 沈瑜卿注意到他的動作,像是想到什么,臉愈發的燙紅,哼出一聲,毫不留情的斥他,“王爺這般瞧不起上京,自己還不是輕度浪蕩,連紈绔子弟都不如!” 她的臉太紅,眸子被氣得云霧,如了了水波。 魏硯明白她說得是什么,見她這副模樣,忽而又覺得好笑,摸摸鼻骨,沒甚誠意說了一句,“是我冒犯,行了?” 第3章 .得罪唇上仿佛還有方才余下的溫軟。 實則昨夜之事也不全怪魏硯,他原想拎她的胳膊,哪知她卻突然錯身手臂一動,魏硯來不及收手就抓錯了位置。 沈瑜卿自是明白,如果她不拿袖中的毒藥,也不會出這樁尷尬的事??伤髞韺⑺龎褐?,必是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