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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平遙忽然出聲:“老侯爺是不是對你很好?” 宋溫卿頷首。 “宋虞居然沒有因此怨恨你,真是奇了?!背竭b吃完了最后一顆葡萄,嘖嘖感嘆。 宋溫卿愣了下,是啊,阿虞為何不討厭他呢,甚至對父親也從未有過一句斥責。 他恍然想起昨晚。 哪怕哭的再兇,她也沒有說父親一句不是,只會怪自己。 今日與梁王說話,想來也是因為昨晚,畢竟李殷的母妃靜妃也是難產而亡的,但是皇上卻對李殷呵護有加。 命運相同,境遇卻不同,所以惺惺相惜。 想通所有的細枝末節,宋溫卿茅塞頓開。 他邊疾步往府外走去邊道:“我先回府了?!?/br> 楚平遙揚聲道:“誒,一會兒還要和太子一同用晚膳呢!” “下次吧!” 他的聲音遙遙傳來,楚平遙罵了聲娘。 以前meimei比兄弟重要就算了,怎么不是meimei了還是比兄弟重要! 宋溫卿回到景徽侯府,沉聲問:“阿虞在哪兒?” 歲寒恭敬回道:“姑娘在松鶴堂陪老夫人用膳?!?/br> 他看了眼天色,讓歲寒去松鶴堂守著,等宋虞出來,讓她來書房。 今日不忙,手上的傷也快好了,他便又坐在桌前,選了木頭后開始細細雕刻。 沒想到左等右等,等到月上中天,始終不見人過來。 他站起身,正要親自去松鶴堂,外面傳來歲寒的聲音:“姑娘當心?!?/br> 他又穩穩地坐了回去,靜靜地看著宋虞將食盒放在幾案上,一連擺了六個盤子。 “哥哥還沒用膳吧?”宋虞笑盈盈道,“我陪祖母吃了半個肚子,又留了半個肚子陪哥哥吃,哥哥,我好不好?” 說是這樣說,她心里又心虛。 晾了哥哥這么久,她愈發不敢過來,后來還是想起他可能還未用膳才來的。 她輕輕哼了一聲,哥哥肯定知道她舍不得讓他餓肚子才出此下策逼她過來! “哼什么?”他走上前,與她對視,“不情愿過來?” 明知故問,宋虞噘嘴不理他。 宋溫卿上前,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淡定地坐在她對面。 宋虞也故作鎮定地拿起筷子。 用膳時,只聽得碗筷碰撞的聲音,誰都沒說話。 待用了膳,宋溫卿這才輕聲問:“阿虞,從小到大,你有沒有怨恨過我?” 她微微抬眼,疑惑地望著他。 宋溫卿沉吟片刻,將傍晚與楚平遙的對話告訴她,心中揪得緊緊的。 誰知宋虞聽完也只是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歪頭問:“哥哥有什么錯?” 他微怔。 面前的小姑娘目光澄澈,一字一頓道:“哥哥一直保護我、疼惜我,我為何要怨恨你?” 須臾,她又嘆道:“我的心事確實是與父親有關的,哥哥已經猜出來了吧?” 不等他答,她盯著面前的殘羹冷炙繼續道:“天底下的父親是不一樣的,我羨慕梁王有一個通情達理的父親,縱使靜妃難產而亡,也從未將過錯推到梁王身上,反而對他千倍萬倍的好?!?/br> 雖然后來皇上和梁王之間發生了何事她不知情,但是十二年傾注的父愛,早已足夠。 畢竟,她一刻也未得到過。 “所以你便將心事告知于他?”宋溫卿嘆了口氣,“真是個傻姑娘。他向來沒良心,你與他說了,除了徒增煩惱之外并無任何好處?!?/br> 宋虞抿了下唇,乖乖認錯:“以后我再也不會和不相干的人說這些了?!?/br> 她聲音甜軟,宋溫卿極為受用,忍下一絲笑意,他又問:“以后和誰說?” 她回答的極快:“自然是和哥哥說?!?/br> “嗯,現在就說吧?!?/br> 宋虞看他一眼,卻沒開口。 她不敢提及父親,更怕哥哥會護著父親,她沒有父親不要緊,可她不能因此失去哥哥。 她不想和他站在對立面。 “哥哥,這件事能不能不說?”她咬了下唇,低聲道,“我不想說?!?/br> 書房里靜了片刻。 宋溫卿緩緩開口:“阿虞,父親對你確實不好,你不必顧忌孝道或我的想法,有委屈便說出來,不許藏在心里?!?/br> 宋虞怔了下,不必顧忌他的想法? “我一直怨恨他?!彼K于開口。 話音落,她偷偷看他一眼,他臉上卻沒有凝重的神色,反而如釋重負。 他溫聲鼓勵:“阿虞,繼續說下去?!?/br> “小時候我很羨慕哥哥,可以擁有父親的擁抱,可以得到父親的鼓勵,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可是我不行,我連見他一面都是奢侈。第一次見面他便打我,當時我覺得天都塌了,原來父親并不愛我,原來哥哥一直告訴我‘父親很喜歡你,他只是太忙’是善意的謊言…… “五歲那年,他第一次與我說話,他說我以后會死無全尸,我根本不理解他的意思,我以為那是祝福,等我長大后才明白,原來他在詛咒我,但是那時我除了心口疼了一下,已經不太在乎了,因為我有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其實也沒什么,我心里怨恨他,怨的不過是他將母親的死全都推到我身上,他明知母親多病,為何還要讓她千辛萬苦地孕育出一個生命?他只是不敢承認是自己害死結發妻子的事實,便將罪責嫁禍于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