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樓知檣還未動,參寥便下了臺階,將阮瀟手里的令牌撿了起來,與自己的那一塊并在一起,隨后扔還給了盛云起。 “樓長老,還有什么話想說?”參寥雖照舊彎著眼睛,卻透著股不容置喙的態度。 “怎、怎么會……”樓知檣倒退了半步,顫聲低語,極其不甘心。 半晌,他終于反應了過來,拱手道:“還望同塵君寬恕在下失禮?!?/br> 參寥道:“僅僅是失禮嗎?你無緣無故帶人進入暮朝峰,還打傷了暮朝峰的廚子,罰了同塵君的徒弟??礃幼?,是有人不把我們師兄弟放在眼里了,連這大荒山的規矩是誰立的都不記得了?!?/br> 樓知檣先前倨傲的態度大為轉變,低頭道:“是我的錯。還望同塵君責罰?!?/br> 攖寧擺了擺手:“樓長老也是為了大荒山的安危,其心可嘉。再說了,要罰也該掌門來罰?!?/br> 樓知檣是黎原峰的長老,攖寧這話擺明了是在為他開脫。參寥不便多言,緩緩朝阮瀟道:“我聽說樓長老罰你去了思過山,怎么這會兒出來了?” 阮瀟平靜地答道:“思過山突降風雪,又見師尊落了令牌,想必師尊著急,這就先過來了。隨后再繼續受罰?!?/br> “這好端端的,怎么降了風雪?”參寥的扇子拍在手心,“后日原是要重新印下山壁的門規,如今山上積雪厚重,倒是不好辦了?!?/br> 攖寧道:“近日天寒,不如稍作推遲?!?/br> “不行?!笔⒃破鸷鋈坏?。 阮瀟心頭一跳,只見一絲狡黠從他的眸中閃過。 他義正言辭地說:“印刻門規乃是大事,一點都推遲不得。既然如此,就請樓長老和這位謝長老一起去將雪掃干凈吧,再把門規重新記錄一遍?!?/br> 樓知檣和謝長坤同時震驚地抬起了頭,互相看了一眼。 阮瀟就知道他沒安什么好心。思過山那么大,門規從山頂的巖石一直刻到了山腳下。又不能用任何術法,只能純靠手腳,沒個一日一夜絕對掃不完。 再說了,入冬后本就天寒,這兩日大荒山真的要下雪了。 攖寧正要阻攔,只聽盛云起慢悠悠道:“啊,剛剛沒來得及說。掌門師兄今日起閉關一月,就由我代為處理門中重要事務?!?/br> 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只卷軸,“嘩”地一下垂開,確是掌門親筆。 一時間,殿內異常安靜。原本想要辯駁的攖寧等人此時都無言以對。 參寥笑道:“師弟,你怎么不早說?!?/br> 盛云起淡淡道:“忘了?!?/br> 他是不是真的忘記不必言明,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經過了面前幾人,最終落在了攖寧身上,頗有兩分警告的意味:“攖寧宗師,您說對嗎?” 攖寧面不改色地笑道:“自然、自然?!?/br> - 暮朝峰的劍坪崖邊修有假山,曲水流觴,旁有一張四方桌。 盛云起盯著棋盤,手里的黑子半天也落不下去。 “原來黎原峰看上的是暮朝峰的金目礦石?!?/br> 與阮瀟猜測得相差無幾。在原著里,這種金目礦石的傳說一直在三千仙門中流傳。據說,它擁有強大的力量,能讓廢墟白骨生出靈力、供人驅使。 這也是大荒山被卷入了三界紛爭的根本原因。 但是書里到結尾時都沒有說明這金目礦石究竟在什么地方,白襄他們也將此作為秘密掩埋在了大荒山的雪中。 阮瀟微微皺眉:“看來這本書中有很多隱藏的內容,我們目前只找出了一小部分?!?/br> “有意思,”盛云起試圖把黑子放在某個位置,還沒碰到棋盤又縮了回來,“這和我想得不太一樣?!?/br> “偏軌了?”阮瀟好笑道。 盛云起的食指晃了晃:“意料之外的驚喜,刺激?!?/br> “目前來看,黎原峰或許不是唯一一個知道金目礦石在我們這里的山門,那么大荒山的內部也會因此出現裂痕。暮朝峰不招惹別人,別人也會找借口來主動招惹,欺負的就是膽小怕事、性子溫順之輩。既然如此,不如讓他們先鷸蚌相爭?!?/br> 盛云起慢悠悠地抿了口清淡的茶水,卻見阮瀟并沒有在聽,而是凝視著擺在桌上的借玉令。 “借玉令是金目礦石所鑄,同塵君和掌門漆奉、宴月峰參寥各有一塊。據說,此物能通行三界,亦能馭三界之物?!?/br> 阮瀟摩挲著借玉令的表面,冷冰冰的:“就相當于永動機?” 這嚴重超出了她所接受過的科學范疇,但她很快就消化了這個世界里的無規則。 “世間萬物皆有因果,你或許想說,永動機也有它存在的原因?”盛云起終于落下了棋子。 阮瀟很快跟上一枚白子,說道:“能量不可能憑空產生,也不會……嗯?” 一片六角雪花飄落在了她的手背。 是真的下雪了。 漫天的白色漸漸覆蓋上了連綿的山巒,在天地間徜徉。 她側過頭,只見思過山的頂部被一小團陰云籠罩,雪勢遠大于其他地方。甚至雷鳴電閃,陰森可怖。 “思過山怎么了?今早也是大雪不斷?!比顬t奇怪道。 在上清殿內,謝長坤解釋說是思過山的結界不穩定。想來也是故意捉弄阮瀟他們。 “想必是飛升之前的天劫,依我看,這雪少說得下三個月,讓他們慢慢享受好了,”盛云起悠哉悠哉,目光一滯,“我怎么又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