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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搶救了?”蘇櫻問,“什么時候能結束?” “這也說不好……”小周說,“他姥姥這次的病還挺嚴重的,也不知道……” “什么?他姥姥?”蘇櫻突然拔高了聲音,驚訝地反問道。 蘇櫻其實沒怎么聽過廖修和說起自己的姥姥。 其實想想,好像他們之間的交流,從來都是她講的更多,而他一向沉默聆聽。 在蘇櫻的印象里,廖修和是跟著姥姥長大的。 “搶救室在哪?”蘇櫻問。 “啊,”小周愣了一下,才突然反應過來,蘇櫻和廖修和已經是夫妻,理應關心彼此。 但看蘇櫻的反應,廖修和應該沒有將此事透露。他不小心說漏了嘴,也不知該怎么圓場。 “搶救室不能進……”他一時想不到別的理由,無力地婉拒著。 “沒事,”蘇櫻說,“你告訴我地方就行?!?/br> 她不知道廖修和此時是何種心情,緊張或者脆弱,又或者是否需要她。 但蘇櫻做什么事就全憑直覺去做了,向來不會想太多。 - “開始縫合?!?/br> 主任醫師下令,廖修和沉穩地從器械護士手中接過工具開始縫線,動作干凈利落。 “又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啊……”一邊的護士長看著監控儀,王瑞芝的生命體征趨于平穩,卻仍然不太樂觀。 但這已經是這場手術最理想的結果了。 主任一向信任廖修和的能力,他主刀,而廖修和做一助的手術,一般到了這種環節,他不會再盯著*,而是到一邊休息。 但這次,他始終站立在一側,看著廖修和有條不紊地完成縫線。 畢竟是自己的親人,廖修和再沉穩,卻也沒過而立之年,給親人手術,不會是大多數醫生的選擇。如果他在cao作過程中出現什么疏漏,他也好及時補救。 但廖修和的心態還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從多科會診時的旁聽、發言,到急診手術時的鎮定、專業。廖修和始終體現著他作為一名專業醫生的素質。 從不受到個人情緒的影響。 雖然在外人看來,這樣的人會顯得有些無情,但對于見了太多悲歡離合的主任來說,這樣的心理素質,其實是最適合做手術的。 縫線完成后,助手和護士們又做了一些收尾工作,待到王瑞芝情況穩定后,他們將她從手術床轉移下來,推出了搶救室。 需要在重癥監護室再觀察一到兩天,才能轉回特需病房。 - 出了手術室,廖修和換回衣服,走出換衣間。 剛才的手術并沒有對他的情緒造成什么波動,他目不斜視地穿梭在人群當中,只是在想到不知蘇櫻醒了沒有、有沒有好好吃飯時,神情才隱約變得柔和。 “修和?!苯拥较⒌牧涡薜聫墓敬掖亿s來,正好看到廖修和從手術室出來,便叫住了他。 廖修和腳步微頓,停下來,轉過身,沖兄長微微點頭,道:“手術很順利,已經轉到重癥監護室了?!?/br> “只是,”他平靜地交代實情,“也不剩太多日子了,早點跟媽說吧?!?/br>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最后一句話。廖修和的表情語氣平靜地如同醫生將事實告知家屬。 縱而病情危重,不過冷靜旁觀。 “知道了,你辛苦?!绷涡薜聭艘宦?。 廖修和點點頭,就當告別,可剛轉身走出兩步,卻又被兄長叫住。 問他:“股份轉讓是怎么回事?!?/br> 聞言,廖修和站在原地,姿態筆挺,一時沒有轉身。 輕聲道:“也該是你的?!?/br> 對于廖修和而言,四歲時被接到烏州,不是回家,只是換個地方寄宿。 不過廖家其他三人對這一點毫無所覺,只當廖修和天性內斂沉默,不善表達。 直到廖修和十八歲以后,廖廣天才按照原計劃,把這些年來一直幫忙打理的、廖修和生身父母的遺產,交給了廖修和。 包括廖家集團總部百分之五的股份。 這筆股份是早年廖修和的親生父親在廖廣天初始創業時投資買入,現如今已價值連城。 而王瑞芝在得了阿爾茲海默病之后,尚有五分清醒的時刻,偶然聽到舒平提及此事。 這件事,便在這個年邁的、神志不清的老人心里扎了根。 上一次見面,也是廖修和回國后第一次見王瑞芝,老年人以一種近乎乞求的姿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 要求他還回那百分之五的股份。 廖修和答應了。 但他其實,對此沒有額外的情緒,答應也并非刻意迎合。 只是一直以來也覺*得,對方說的并沒有錯。 有些東西,無論在別人看來他是否有資格爭取,他本也無意擁有。 這是他成長至今始終恪守的原則,在漫長的獨行中,學會不索取,學會不在乎。 唯一的一次破戒,不過是因著蘇櫻一人。 “什么叫該是我的?” 廖修德被他這句話噎了一下。 “你明知道,那本來就是你父親……” 他頓了頓,沒說完,臉上浮現一絲失望,緩緩道: “修和,你成年后,父親告訴你你的身世,是想那時候你已長大,是非曲直會有自己的判斷?!?/br> “父母對你,與對我,你捫心自問,是否有過半點的區別對待?父親幾次三番勸你打理公司,就是不想讓你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但你呢,又是怎么回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