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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上馬丁靴,又掛上副墨鏡。 口紅一涂,站在鏡前,氣場全開。 她挑了挑眉,勾起唇角。 然后,猶豫了一下,從柜子里翻出來結婚證,放到皮包里。 開車到了爺爺家。 蘇櫻和管家打過招呼,踏進堂廳。 屋里的光線很差,前兩年老人家的眼睛做了手術,看不得強光,便整日拉著窗簾。 蘇凜肅正在大廳的太師椅上坐著,閉目沉思。他留了撮灰白色小胡子,有段時間沒修了,在唇上耷拉著。 手邊擱了一杯茶,煙霧裊裊。 旁邊還掛了個鳥籠,黃綠相間的鸚鵡在里面探頭探腦。 聽見聲音,老頭睜開眼,就看見蘇櫻挎了個包,戴著墨鏡,逛街似的走進屋,他一下就火了,“啪”一下,狠狠地拍了下桌面。 “你穿得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兒!”蘇凜肅怒道。 蘇櫻抬了抬眉梢,半低下頭,一雙瑞鳳眼從墨鏡框上方瞅過去,打量了一下蘇凜肅。 紅唇一啟,她輕笑道:“怎么?不合你意了?” 她一甩頭,濃密蓬松的卷發被甩到肩后,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隨手把包放到桌上,又毫不講究地坐到另一把太師椅上。 還翹著二郎腿。 一點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樣。 蘇凜肅氣得灰白胡子一抖一抖。 罵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好意思說自己是蘇家人嗎?” 蘇櫻隔著墨鏡,天真問道:“蘇家人啊,成為蘇家人有什么標準嗎?” 老頭站起來,顫巍巍地指著墻上的黑木金字的牌匾,道:“‘磊落光明’,蘇家家訓。你穿成這樣,又執意要進那個妖魔鬼怪的圈子,怎么做到磊落光明!” 又說:“你已經跟星光娛樂簽了合同是不是?膽子真不小,就一會兒沒看住你!” 磊落光明。蘇櫻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可是爺爺,”她胳膊肘支在桌上,掌心托著下巴,食指一下下點著臉頰,“你不是說,我結婚了你就不管我么?!?/br> 老頭反問她:“我是說了,你結了嗎?” 蘇凜肅的篤定并非沒有道理,早些年的時候,在蘇櫻還在上大學時,他便為著孫女的婚姻cao碎了心。 接連著給她安排相親,都是他精挑細選,對蘇櫻和家族都有好處的好人家。 蘇櫻一個都不見,有的實在推拒不掉,見了也是一副敷衍態度。 他以為是孫女自己有喜歡的,也曾百般思索,好不容易放下架子和她聊,說爺爺也不是不講理,你是我唯一的孫女,真有喜歡的,也可以帶回來看看。 蘇櫻當時只懶懶瞅他一眼,說你瞎想什么呢。 蘇凜肅怕孫女交了什么亂七八糟的男朋友不敢說,還找人私下調查過,結果她卻清白得像張紙。 真就沒有,一個都沒有。 因此*這回,蘇凜肅說她結婚了便不再管她,也只是氣話。 并不相信她真會突然去領個證給他看。 連得知她簽約,也以為她用了什么別的手段,甚至都沒問工作人員結婚的事情,直接來找蘇櫻這個罪魁禍首。 而此時蘇櫻把手探進包里,指尖已經觸上那張結婚證的封皮。 有點粗糙的觸感。 但她手指頓了又頓,終于是沒有拿出來。 和廖修和結婚的事,她一直沒有和家里人說。 很奇怪,明明當初的理由,就是要通過結婚讓爺爺松口。 結果自己偷偷去把合同都簽了,還是一個字都沒講出來。 蘇凜肅耷拉著蒼老的眼皮看了她一會兒,冷哼了一聲。 量她這會兒也掏不出個結婚證,他宣告這場戰爭的勝利: “就這么著,你去解約,解約金我可以給你付,你明天去和經紀人說清楚?!?/br> 蘇櫻抬頭看著爺爺,掌心緊了又緊,終于從太師椅上站起身。 下一秒,就要從包里拿出結婚證時—— 正門被輕輕敲了幾下。 管家拉開門,微微鞠了下躬,輕聲道:“廖家二少爺來了?!?/br> 說完便一錯步退下了。 蘇櫻怔怔地扭過頭。 漫天橘粉色的夕陽下,廖修和的西裝外套挽在胳膊肘里,身著一件白色熨帖的襯衫,手上拎著上好的大紅袍。 夏日的暖風攜裹著屋外玉蘭花的香氣,吹進光線暗淡的屋里。 廖修和的眼神柔和地看過蘇櫻,又轉向蘇凜肅。 表情很淡,卻又很專注。 “爺爺,”他微微彎了下腰,淡聲道,“抱歉,我來晚了?!?/br> - 蘇家茶室。 竹制的托盤上放著細膩的紫砂壺,壺口正飄著屢屢煙霧。 里面正泡著廖修和剛拿過來的大紅袍。 數過數秒,廖修和握住壺柄,胳膊微抬,斂眸,將茶水注進杯中。 他的手很穩,淡黃色的茶水順著壺口倒出,在空中形成一彎漂亮的弧線。 蘇櫻偏頭看他,只覺得這動作由他做來,有種說不出的淡雅韻味。 “爺爺,請?!绷涡藓碗p手將茶奉上。 蘇凜肅一向對廖修和印象很好,亦是極度嗜茶。因此哪怕此刻心中有萬千疑問,也暫且壓下沒提,接過茶杯。 也沒給什么好臉色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