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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夜里,書房的窗上,映出兩道人影。 沈夢坐在太師椅上,聽蘇錦說了萃華閣見聞,也皺起了眉頭,“聽你之意,這徐微竟是早就知曉?” 蘇錦點頭道,“五皇女求娶之心,自是不必再說。只是沈公子這兩次意外,來得著實太密?!?/br> 太女之位,權勢之巔,到底不可以人心估量。 沈夢沉吟,“看來陛下有意召三皇女回京這一傳聞,的確不是空xue來風,不然五皇女也不會如此猴急?!?/br> 一旦結了姻親,便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且本朝女皇極為崇尚賢孝禮德善。 今日之事若被顧執得逞,世人只會說她癡心一片。 且沈原又是沈夢獨子,于此境地求娶,也算是替沈府解圍,顧念師生情誼。 沈夢冷哼,顧執還當真是做足了良善有德,皇女典范。 她面色沉重,示意蘇錦繼續。 “尤其五皇女又是此次春試泄題的主審,學生怕她會在此大做文章?!?/br> 蘇錦的擔憂并非沒有道理。 此間聯系,若要細想,只怕非一紙難容。 沈夢沉吟,“幾日前原兒也曾提過徐微行事有詭,如今看來,怕是他無意間發現了什么蛛絲馬跡?!?/br> 蘇錦怔忡,與沈夢又說了一會,這才從書房出來。 等在院門口的文墨正點著頭打盹,聽見蘇錦的腳步,忙起身迎了上去。 穿過游廊,見蘇錦一路往外,文墨忙拉住她的手臂道,“姑娘,主夫怕您醉酒,特意囑咐了奴婢帶您從內院回去?!?/br> “這怕是不妥吧?!碧K錦搖頭,“如今時日太晚,我一外姓之人,哪里能堂而皇之穿過恩師內院,況且我并未吃醉,還是從府門出去,經小巷回房的好?!?/br> 她固執不肯,文墨也不敢再勸,只在心里嘀咕。 等回了外院,那門可一定要記得關上才是。 *** 清輝灑地,夜里漸漸靜謐。 淮安進來添水,見沈原還未歇下,忙遞了杯茶上前,小心問道,“公子,您睡不著么?” 枕頭下壓著一本嶄新的《文玉恪學》,沈原趴著瞅了半日,搖搖頭。 聽聞慶郡王喝得道都走不直,還是三五個婢子合力才送上車的。 他有些擔心蘇錦,又不好問得太直接。 簡單用發帶攏好青絲,沈原穿上外衫,提了燈就要往外走。 “公子?!”淮安慌忙追出,沈原擺手叫他回去,“沒事,我就去外院一趟,也不出府,不必擔心?!?/br> 也不知是不是守院的婢子粗心,沈原瞧了瞧當初幾個婢子才合力推開的木門,有些慶幸。 這門,今晚竟然是虛掩著的,倒也省了他爬墻的功夫。 悄悄推開木門,躡手躡腳地溜進她房里。 蘇錦睡覺不喜有光,沈原便熄了燈,慢慢摸索著往前。 垂落的紗幔后,便是他惦念萬分的人兒。 沈原屏氣,悄悄看了一會,方要走,心里又有些不舍。 他今日可是受了驚嚇,雖然現在還沒嫁給她,但水都喂了,也算親過。偷偷問她討個抱抱,也算合情合理吧。 如玉的面上悄悄紅了一片,沈原小心翼翼地俯身,上榻攬住蘇錦的肩頭。 離得近了,便能嗅到她鼻息間淡淡的酒氣,與沐浴后的清香混在一處,直叫人心神蕩漾。 尤其她睡覺極不老實,敞開的衣領下,露出一段頗為眼熟的水紅細繩。 沈原一呆,身上便紅了個透。明明早該瞥開眼的,可心里卻舍不得,順著那細繩溜溜往下看了過去。 薄唇翹起,沈原有些得意。 他就知道,蘇蘇膚白,穿水紅色的兜子最為相稱。 伸手攏好她蹭開的衣領,月色清輝。 也不知她夢到了什么,眉頭緊蹙,嚴肅地好似個小古板。 沈原心里暗暗發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眉眼,還未落下。錦被里平躺的姑娘骨碌碌一翻身,忽得緊緊靠在了郎君前襟。 軟香入懷,沈原只覺得腔子里那顆心忽忽便跳沒了蹤跡,只留下一片空落落的虛無,迫不及待地,想要用什么填得滿滿當當。 遠比夜色更黑的丹鳳眼微微瞇起,“吶,這可是你自己過來的?!?/br> 摟緊誤鉆進懷里的小笨魚,朱色的唇角蹭過她的發絲,偷偷笑著,“我就陪你躺一會,也只給你抱一會,你可不要誤會。我絕不是膽大狐媚的郎君?!?/br> 他亦累了一日,說是只躺一會。 可再睜眼時才發現。 天已經亮了—— 第35章 .舊事夢魘旁人有的,他的小笨魚也得有…… 外院里種著幾株山茶花,清晨風急,吹落一地花瓣,只剩淺淡的花香隨著頑皮的風東游西逛,穿過推開的窗縫,幽幽灑在睡懵了神的郎君鼻尖。 沈原茫然地瞪著窗外的天色,慣常含情的丹鳳眼滿是困惑,似是還未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 就連身上也好似壓了重物,暖哄哄的貼在懷里。伸出的手臂更是又麻又涼,僵直地仿佛失去了知覺。 失去知覺?! 剛剛還睡眼惺忪的郎君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前塵舊事忽忽而來。 混著那股山茶花的香氣,猶如一捆鎖鏈,將他牢牢縛在床榻之上,無法動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