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8)
第二個孩子都有了,還有什么可隱瞞的呢? 不等洛真出聲,寧柔就把和自己有關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一個從出生就被當成實驗對象進行研究的孩子,自有了記憶起,腦海中對這個世界的印象,就只有那個牢如囚籠的地下室。 我不知道我的mama是誰,也沒有見過她。 虹姨說,她會放我出來,是因為她答應我mama會這么做。 他們說,他是我的親生父親,虹姨是我的姑姑,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在那里,只有虹姨愿意對我好,她來了之后,我連打針,都不怎么覺得痛了。 寧柔的聲音,那么平靜,平靜到聽不出一絲波瀾,卻讓洛真的心,瞬間鈍痛。 周如光,從來不跟寧柔說話;而周如虹,是因為愧對寧柔的母親,才對寧柔好。 洛真的唇,微不可見的松了松,不知何時,兩只手就握成了拳。 她心疼寧柔的過去,卻什么都做不了。 喉嚨里,像是卡著一塊石頭,壓得她,連呼吸都喘不過氣。 耳邊的聲音,依舊響起。 越聽,她的心臟,就越疼。 那一次,他要出國,虹姨趁著這個機會偷偷把我放了出去。 然后,我就在馬路上遇見了你。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的。 我愛上了你,瞞著虹姨,偷偷留在了海市。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懷孕,他們都說,我是一個失敗的試驗品,而失敗的試驗品,并不能給女人生孩子。 肚子里有了小寶寶,孕膜成型,虹姨因此找到了我。 她勸我和你離婚,帶著孩子離開海市,躲得越遠越好,如果留在你身邊,不僅會害了你,還會害了孩子。 那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你不喜歡小寶寶,我也不敢把這些事告訴你,我怕他們會對付你。 那些人真的很厲害,他們不止會毀掉你的事業,還會傷害你的性命。 好像不管怎么選擇,我都是最自私的那一個。 阿洛,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的。 說到最后一句話,寧柔的語氣里,全是自責的愧意。 洛真的指尖,抑制不住的顫抖。 雖然早就猜測到寧柔離開是為了保護自己,但真到了聽到真相的一刻,她的心,還是難受得快要裂開。 她抬起手,掌心覆上寧柔的臉頰,指腹在對方濕紅的眼尾處撫了撫。 動作之中,全是溫柔憐惜的愛意。 你的苦衷,我都知道。 我從來都沒有怨過你、恨過你。 我只恨我自己,沒有早一點發現真相,讓你一個人承擔了這么多。 兩個相愛的人,滿腦子在意的,都是心愛的女人。 淺薄的月光照耀下,寧柔的唇,微微彎了彎,而后搖了搖頭,認真說出一句安慰的話。 都過去了。 明明受傷害最多的人,就是她自己。 談及那段可憐經歷的時候,偏偏還能露出那么溫柔的笑。 洛真再也看不下去,將人徹底擁進懷里。 她抱的很緊,仿佛在擔心寧柔離開自己。 直到耳邊響起一道綿軟輕喚,憤怒的心才稍稍冷靜。 阿洛,你還好嗎? 寧柔永遠都是這樣,只知道關心別人,從不會在意自己。 洛真喉間輕喘口氣,心底藏著一團火。 寧柔在垣鄉躲躲藏藏度過五年,至今仍不敢回海市,全是擔心會被周如光找到。 既然無法補償寧柔的過去,那她就要改變寧柔的將來。 她會還寧柔最想要的自由。 四周寂靜無聲。 兩人的身體緊貼,呼吸的時候,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香味。 洛真的心緒,平復了些。 再開口時,聲音也和往常無異。 我沒事。 寧柔沒有察覺出不對勁,便放下了心,接著往下講述。 其實后面的事,洛真早已清楚。 但她仍是安靜聽著,一次都沒有出聲打擾。 她聽寧柔描述和周如虹有關的一切,也聽寧柔講述裴儀。 這讓她覺得驚訝。 寧柔眼里的裴儀,和她認識的裴儀,簡直就像兩個人。 虹姨沒有真的把我當成親人,她照顧我,只是因為對我mama有過承諾。 至于裴儀我想,裴儀和他們都不同,我能感受的出來,她對我和寶寶,并不是虛偽的好。 她很認真的教寶寶彈鋼琴,走的時候,還給我留了五萬塊錢。 你知道嗎?這一次,如果不是她帶胥醫生來給我檢查孕膜素,或許到現在,我依舊不知道肚子里有了小寶寶。 對了,她還說,她會幫我,等她爸爸和她mama離婚,她就會把手里的證據公開,她要親手舉報他。 裴儀打算舉報周如光? 洛真聽見這句話,一雙細眉緊緊蹙在一起。 裴儀對寧柔好,倒還可以理解,但說要舉報周如光,她是怎么都不會信的。 畢竟,這兩個人,可是親生父女。 洛真正想告訴寧柔,不要輕易相信裴儀的話,垂眸的一瞬,卻看到一雙盈亮的水眸。 那眸子里,有微淺的動人光芒閃過,混著淡淡的笑,就像在傾訴喜悅和幸福。 直至這時,她才恍然驚醒,在某種程度而言,寧柔其實和她一樣,內心也渴望擁有一份親情。 不管是周如光還是周如虹,帶給寧柔的,都只有傷害。 唯獨是裴儀,對寧柔付出了真心。 洛真的唇,松開又閉上。 最終,仍是什么都沒說。 她哪里忍心,讓寧柔對好不容易出現的另一個親人,也再度失望呢? 一番交流,讓兩人的關系,變得更加親密無間。 寧柔說著說著,慢慢就困了。 半夢半醒之間,洛真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到底是懷孕了,兩人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寧柔躺回寧寶寶身邊,很快進入夢鄉。 徒留洛真,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再也不能睡著。 一轉眼,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循著鄭邦昨晚提供的地址,洛真又一次來到了中心街的那家高檔酒店。 十樓盡頭那間房,就是裴儀的房間。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胥嫻正在給裴儀的右腳換藥。 兩人以為是酒店送餐的工作人員,都沒有在意。 胥嫻放下手里的藥水,三兩步走到門前,將房門打開。 出乎意料的,門外站著的,并不是酒店的服務員,而是一個她從沒見過的漂亮女人。 她還沒來得及問女人是誰,就見女人松開紅唇,禮貌又客氣的道出一句話。 聲音,是徹骨的冰冷 請問,裴儀在不在房間? 在的話,麻煩叫她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柔柔以后會很幸福的~~~~~洛總是老婆奴和女兒奴哈哈哈 感謝在20210930 22:53:31~20211001 20:43: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GWTD*i、Ms.Lawrence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手執搖扇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手執搖扇、想和洛神睡覺、50920607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執念Cee 290瓶;際遇30瓶;笑不說話20瓶;嘻嘻一些、司徒虞、50390274、微諾,、潯久.、葉傾10瓶;6666、嗯哼、林鹿、uglazy 3瓶;不羨仙、樸rourou的Hank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九十六章 胥嫻的手握在門把上,遲遲沒有松開。 洛真看出她的防范,主動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就說,洛真有事找她。 洛真? 寧小姐的愛人洛真? 胥嫻面上閃過一絲訝異,愣了一會才點點頭,轉身進屋叫人。 裴儀坐在床上,兩條纖細小腿從裙擺下伸出,裸在外面的肌膚白皙如玉,唯獨右腳腳腕那一圈涂滿了紅色的藥水,看著顯眼極了。 看到胥嫻空著手進來,她不免有些困惑。 誰在外面? 是洛小姐,她說,有事要找你。 只從洛真說話時的冷漠語氣,胥嫻也能猜到她和裴儀之間有過過節。 果不其然,誠如她猜測的那樣,在聽見洛小姐三個字的那一刻,裴儀的臉色瞬間變了,手里的白紗布,也掉到地上滾成一團。 像在慌張、又像在害怕。 偌大的房間,迅速陷入寂靜。 胥嫻心里的困惑,又深重了幾分。 怎么了? 裴儀呼吸頓滯,搖了搖頭。 沒什么。 年少時犯過的錯,足以讓這對昔日好友斷絕關系。 很顯然,裴儀并沒有想到洛真會親自來酒店找自己。 是為了寧柔嗎? 時至今日,唯一能讓她們兩人再度產生交集的人,也只有寧柔了。 洛真站在外面等待。 五分鐘后,裴儀拄著拐杖出現。 視線相對的一瞬,洛真眉間有寒意迸出。 至于裴儀,雙頰已是一片煞白。 沒由來的,她又想起了寧寶寶說的話。 那句努力練習,是為了以后和洛真一起彈鋼琴的話。 她的左手垂在腰側,右手扶著拐杖,十指指尖,又開始不停顫抖。 內心的愧疚感和悔恨感同時襲來,像是奔涌起浮的潮水,層層拍打翻滾,直至將她完全淹沒。 她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如同受了驚一般,雙腿在驚惶中匆匆后退,但她忘了,她的右腿受了傷。 如果不是胥嫻的反應足夠快,恐怕她現在已經摔倒在地。 洛真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眉頭頓時蹙了蹙 裴儀的反應,太奇怪了。 就算沒料到她會過來,也不至于被嚇成這樣。 她沒有說話,面色仍是冷冽,一雙美眸冷冷盯在裴儀蒼白的臉孔上,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氣氛隱約不對勁。 最終,裴儀先開了口。 去樓下的咖啡廳說吧。 話音剛落,她轉過頭看向胥嫻,小聲叮囑了一句。 午飯,你自己先吃吧。 不用等我了。 胥嫻聽見這兩句話,嘴唇輕輕動了動,攙扶在裴儀右臂上的那只手,也立刻松了開。 好。 洛真走在前,裴儀跟在后,沒多會兒,就一起進了電梯。 胥嫻杵在房間門口,就這么靜靜看著,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才一個人回到房間。 *** 臨近正午,咖啡廳的客人寥寥無幾。 窗外的陽光,明亮溫暖,卻又那么刺眼。 許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眼前的女人,進店之后,裴儀始終低著頭。 一個天性驕傲又充滿自信的人,除非受了極其嚴重的打擊,否則,絕不會在人前露出這么垂喪的一面。 就連洛真,也察覺出她和上一次見面時不太一樣。 四周彌漫著咖啡獨有的誘人苦香。 洛真垂了垂眸,指尖的勺子在杯子里輕輕攪動。 直到空氣中漂浮的熱氣散盡,她才停下手中動作,倏地抬起眼,將目光重新放到沉默不語的裴儀身上。 關于寧柔的事,你了解多少? 開門見山的一句問詢,簡短而又直白。 裴儀心口微震,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不安地握在一起,小半會兒過去,才鼓起勇氣看向對面的冰冷女人。 你都知道了? 洛真的眼神,依舊冷淡。 只有提到寧柔的時候,語氣才溫和了一些。 是,柔柔都告訴我了。 當面對峙,確實應該把話說清楚。 裴儀面上閃過一絲愧意,這一次,終于沒再隱瞞,將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僅是第一句話,就讓洛真徹底震驚 寧柔的mama,很可能沒有死。 周如光入贅裴家以后寧柔才出生,至少那個時候,寧柔的mama并不像他說的那樣,早已因病去世。 前些日子為了拿到保證書,裴儀設計打開了家里的保險柜,裴萱在里面看到了一條項鏈。 那條項鏈做工雖然精細,但是款式很老舊,而且中間的鏈子還斷了一截,看上去,似乎是幾十年前的東西。 許是受到裴儀的話影響,裴萱對這事多留了個心眼,沒過幾天,她還真看到周如光偷偷將項鏈取了出來。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送到金店去修理了。 項鏈被拿走后,就再也沒有拿回來,多半是修好后又送了出去。 直覺告訴裴儀,這條項鏈,是送給寧柔mama的。 這次來垣鄉之前,她已經派人去調查周如光的行蹤,只可惜,什么都沒查出來。 他每個月都會出差,我讓人查了他近幾年在外地住過的酒店和去過的地方,但還是沒有找到寧柔mama。 裴儀的表情,懊惱又自責。 看的出來,她和周如光的父女關系,已然出現了裂痕。 洛真雙眉緊擰,眉宇間滿是疑慮。 你查這件事,不僅僅是為了寧柔吧? 話說到這個地步,也沒有再遮掩的必要。 裴儀點點頭,承認了這個說法。 是,我要找到他對我mama不忠的證據,才能讓他和裴家脫離關系。 洛真聞聲一怔,很快聽懂這句話在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