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宋羽河總是將仿生人稱為他,和仿生人交流時絲毫沒有其他人對于機器的高高在上和不屑一顧,他是完完全全將仿生人當成人來對待的。 陸鏡雖然不會將仿生人當成真正的人類,但他自小和仿生人打交道,早已不把他們當成冰冷的機器,隱約聽到身后的嘲諷聲,他不舒服地皺皺眉,卻也不能說什么。 算了,宋羽河都不在意,自己也別給他招惹麻煩。 陸鏡正要松一口氣,就見走在前面的宋羽河突然停下步子。 怎么了?陸鏡揚起笑,準備抓他的小辮子。 宋羽河猛地回過頭,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準罵人! 陸鏡: 陸鏡:什么?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到宋羽河屏幕上正停在【斯文禽獸】的解釋詞條,當即噎了一下。 宋羽河像是在護崽一樣,兇狠地瞪他。 陸鏡只好干巴巴地說:對不起哦。 宋羽河特別好哄,當即就原諒了他。 陸鏡: 太好哄了這也,這種性子遲早得吃虧。 兩人正說著,拐了個角,迎面撞上了一群不是他們學校的人。 宋羽河本能地給他們讓路,陸鏡本來也想讓道來表示伏恩里大學的待客之道時,但才剛撤了一下,就聽那群人有人嗤笑了一聲。 小少爺陸鏡哪里被人這么笑過,當即有些不高興地抬頭看去,打算看看是那個囂張的孫子在笑。 只是一抬頭,他眉頭直接就皺了起來。 那群學生是南淮星前來伏恩里參賽的,為首的少年染著一頭紅毛,耳朵上帶著一串機械耳墜,讓人看著都擔心他耳垂是不是要被扯下來。 他長相英俊又帶著點痞氣,笑嘻嘻地看著陸鏡:喲,這不是陸鏡小少爺嗎,好久不見啊。 聽到這句話,陸鏡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冷冷道:周一旋,好好說人話。 我在好好說人話,難道你聽不懂嗎?叫周一旋的欠揍的程度和宋關行不相上下,旁邊的學生還在笑著附和他,顯得更加可惡。 陸鏡不想理他。 周一旋的家里也是做機械仿生人的,但在哪里都被宋氏壓上一頭,這些年就沒翻身過。 他不敢招惹宋關行,但陸鏡這種本家家境不那么殷實的,就沒什么顧忌了。 陸鏡冷冷看他一眼,拉著不明所以的宋羽河就要走。 但周一旋哪里肯讓他們走,一個眼神那其他學生就將整個走廊的路堵死,攔住了去路。 陸鏡眉頭皺起,實在是無法理解周一旋怎么就這么大膽,在別人的學校里也敢這么放肆? 宋羽河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視線好奇地看向周一旋耳朵上的一堆耳墜。 周一旋無意中看到他,瞳孔微微一縮。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將宋羽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笑著說:聽說宋家的小少爺也在伏恩里上學,這位難道就是宋流止 他話還沒說完,陸鏡猛地一抬頭,眼神一狠,幾乎帶著恨意地看向周一旋。 周一旋挑眉:怎么,想打架???陸少爺別忘了,在學校里打架斗毆,可是會被取消機械大賽資格的哦。 陸鏡懶得和他們硬碰硬,拉著宋羽河就往回走。 只是走了兩步,身后突然猝不及防砸來一個東西,當中陸鏡的脖子,將他雪白的脖頸直接擦出一道血痕來。 陸鏡唔了一聲,捂住了脖子,手掌全是血。 周一旋笑瞇瞇地道歉:抱歉哦,手滑了。 陸鏡深吸一口氣,咬著牙沒說話。 后面的人哈哈大笑。 陸鏡面無表情,只知道拽著宋羽河往外走。 所有人都羨慕他有個好表親,說他是搭上宋氏的大船,只要討好了他就能在仿生機械這一行前途無量。 但只有陸鏡自己知道,他能沾著宋氏的權勢取得無數榮耀,卻不能因為一點個人恩怨而用宋氏去當作威作福的資本。 畢竟,他姓陸。 并不姓宋。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像是在嘲諷他,陸鏡死死咬著牙,正要走出走廊時,手突然一空。 陸鏡有些茫然,只聽到身后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他剛剛回頭,看到眼前的一幕,眼瞳微微縮小。 那個連個頭都不到人家鼻間的宋羽河背對著陸鏡,將書包一扔,身形輕盈朝著那十幾個人的人群跑了過去,明明是單薄的身軀,在陸鏡看來卻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陸鏡一個愣神的功夫,宋羽河已經勢如破竹沖過去,一手一個,砰砰一連串的聲響。 只是一個照面,那群五大三粗的少年們就倒了大半。 陸鏡:??? 陸鏡待在了原地。 宋羽河擒賊先擒王,小臉面無表情地將紅毛周一旋狠狠按在地上,骨節分明的五指成爪,死死掐住周一旋的脖頸。 你!周一旋的笑臉終于消失,狠狠地道,你難道想被取消機械大賽的資唔! 宋羽河一把捂住他的嘴,壓在他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光從頭頂打下來,讓他那張雌雄莫辯的臉莫名有種陰鷙的冷意。 宋羽河微微俯下身,盯著周一旋猛地張大的眼睛,臉上帶著天真又殘忍的漠然,輕聲開口,聲音干凈又柔軟。 不喜歡你。 第24章 能屈能伸 當年在莫芬芬的那場流銀爆炸,將周圍兩百米炸得寸土不生。 宋羽河就在爆炸的最中間,被仿生人緊緊擁在懷里,只有腳踝濺了點流銀外,其他地方完好無損。 流銀爆炸中心,所有的傷害都被仿生人格擋在外。 爆炸的威力這樣大,仿生人根本不可能毫發無傷。 堅硬的特制仿生人被炸得整個后背連至四肢已經只剩下堅硬的骨架,好在流銀穩定器沒有損耗,艱難運作著將流銀一點點鋪遍全身。 但他損傷實在是太嚴重了,只能堪堪將剩余的流銀遮住后背。 他裸露著只剩機械骨節的手抱著腳踝受傷發著高燒的宋羽河,想要去找人要點吃的,或者能治療的藥,但得到的只是堅硬的石頭一顆顆朝他們砸來。 很長一段時間,宋羽河最害怕的事,就是那些好像能要人命的堅硬石頭。 剛才砸中陸鏡的,就是一塊流銀制成的石塊狀的東西。 宋羽河不想被人砸,所以只能搶先一步把他們壓制住。 這樣他就不會疼了。 周一旋脾氣火爆,哪里是能隨便被制住的,當即抬腳就要踢,卻被宋羽河壓得死死的。 周圍懵逼的人也終于反應過來,將打架斗毆會被機械大賽剝奪資格忘到腦后,直接怒氣沖沖地一擁上前。 陸鏡都看呆了,瞧見那黑壓壓的人嚇得渾身一激靈。 他本來是想要阻止宋羽河打人的,但見那群人憤怒間將宋羽河撞了一趔趄,當即怒火也騰地燒起來,擼著袖子就沖上去! 宋羽河和陸鏡以二敵十二,在研究院的走廊里打得不可開交。 直到秦現聞訊趕來,和幾個學長一起合力才將一群人分開。 原本秦現聽到有人打架,還在猜測到底是哪個莽的學生,能在機械大賽開始之前不守規矩地和外校人打架。 但到了那一看,直接麻爪了。 秦現像是拎貓一樣揪著張牙舞爪的宋羽河往后拖,沒好氣地罵道:住手吧祖宗! 一看到秦現,宋羽河立刻乖乖收手,朝他露出一個乖巧溫順的笑容,別提多可愛了。 他因為撒開了手打架,披散著的長發有些凌亂,臉上有些淤青的陸鏡用五指給他理頭發,邊理邊問他:乖崽疼不疼?哪里被打著了嗎? 宋羽河身形矯健,一看就是打多了架的,一人打十二絲毫不落下風,只有手臂上被擦了一下,其他地方毫發未傷。 反倒陸鏡這個嬌滴滴的小少爺,根本不懂打架,一門心思只知道莽,如果不是宋羽河百忙之中護著他,他肯定被揍成豬頭了。 就像對面那十二個人。 周一旋那張俊臉已經被打出淤青來了,他咬牙切齒盯著宋羽河,但又因為顧忌什么,強行忍住,只能皮笑rou不笑地夸贊他:宋流止,你很好。 陸鏡聽到這個名字,臉色瞬間變了。 宋羽河疑惑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這人不禮貌地叫錯別人的名字。 秦現見他們還有心思聊天,臉都綠了,怒氣沖沖道:到底怎么回事?! 宋羽河在這個時候倒是聰明,直接一指周一旋:他先拿東西砸人。 秦現知道宋羽河還沒點亮撒謊技能,聽到這一句就認定是周一旋他們選挑釁要打架的,視線冷冷看向他們。 只是視線落在那群鼻青臉腫的少年們臉上,秦現又不免有些心虛。 這這都把人家揍成什么樣了? 秦現就算有心偏袒也沒辦法。 星際最大的仿生人制造公司宋氏在南淮星,雖然家大業大在伏恩里也有總部,但宋家始終扎根南淮,有商業交流自然會優先選擇南淮大學。 兩個星系相隔太遠,這些年伏恩里大學一直想和南淮大學互通友好,也是為了表達誠意才讓南淮大學的學生前來參觀研究院。 沒想到他乖崽一拳就給這事鬧翻了。 見周一旋在一旁抱著手臂冷笑,一臉打算看他怎么護的嘲諷架勢,秦現也不好多說,讓人帶著他們去院長辦公室,自己前去調監控。 十分鐘后,秦現滿臉菜色地用光腦拷貝了一份監控,步履艱難地到了院長辦公室。 兩撥人分開站著,陸鏡一臉的傷卻還在那心疼地給宋羽河手臂上一點擦傷噴藥,嘴里乖崽我崽地叫著。 陸鏡發誓,不管宋羽河是不是宋流止,他都把他當親弟弟。 秦現沉著臉走過來,目不斜視將監控給了院長看。 院長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看完面不改色地看了他們一眼,說:你們還有什么要辯解的嗎? 周一旋似笑非笑地看著陸鏡和宋羽河。 他本來以為那個和宋關行長得很像的小兔崽子,是宋家一直在外上學的小少爺宋流止,但沒想到竟然只是姓宋,根本和宋家無關。 既然和宋家無關,周一旋也不用顧忌什么了,淡淡道:我只是失手將一個東西扔出去,一不小心弄傷了陸少爺,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公開道歉并且賠償。但這位同學二話不說上來就把我們所有人打了一頓 聽到這里,陸鏡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周一旋: 周一旋冷冷呵了一聲,直接對著院長:還是希望貴校能給我們一個交代。 院長點點頭,道:宋羽河,他說得是真的嗎? 宋羽河不會說謊,點點頭:是真的。 院長院長想偏袒都沒法做,只能隱晦看了他一眼,說:那你知不知道,在校園私下打架可是要記處分的? 不知道。宋羽河如實回答,在他看來一個處分并沒有什么影響。 秦現在一旁恨鐵不成綱看著他,咬牙切齒地提醒他:記過處分,你就沒辦法參加機械大賽了! 宋羽河疑惑地???了一聲:為什么? 你還問?秦現都要被他氣暈過去了,機械大賽上有一條,品學兼優,無違紀記錄,才能參加,你沒仔細看嗎? 宋羽河茫然地搖頭。 他只顧著看獎品去了。 秦現: 宋羽河率先打架這事證據確鑿,周一旋雖然先挑釁,但伏恩里大學總不能去處罰其他學校的學生,更何況他們一副被揍得慘兮兮的模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誰吃虧了。 院長沒辦法,只能在秦現眼巴巴的乞求注視下,給宋羽河記了處分。 從研究院出來,宋羽河都是懵的。 他反復和陸鏡確定:我真的參加不了機械大賽嗎? 陸鏡也是滿臉一言難盡:對。 那我的獎品怎么辦? 還沒比賽,宋羽河已經認定獎品特制仿生人是他的了。 陸鏡有些無奈,只能輕聲安慰他:參加不了比賽,是沒辦法得獎品的。 一直處于混亂狀態的宋羽河懵得停住步子,眼神渙散地盯著面前,好一會才喃喃地說:那57沒有流銀穩定器換了。 陸鏡沒聽他說過這個,疑惑道:你要給仿生人換流銀穩定器嗎? 嗯。宋羽河臉色蒼白地點點頭,再不換的話,他他今年就要壞了。 陸鏡見他眼圈好像都要紅了,忙使盡渾身解數安慰他:沒事啊沒事,穩定器穩定器很好買的,我帶你去伏恩里總部看看行不行? 看過的,他們說這是特制的,買不到。 陸鏡一愣,狐疑地看向宋羽河手腕上的仿生人。 特制的仿生人? 當年小止出事時,可沒帶仿生人。 他不敢多想,也大概知道這次比賽對宋羽河的重要,他擰眉思考半天:等下啊羽河,我去問問我哥。 陸鏡帶著他去伏恩里外的甜品店坐著,撥通了宋關行的通訊。 哥,你在哪兒呢? 宋關行賴嘰嘰的聲音從中傳來:談生意呢,臭小子,你以為我來伏恩里就是陪你玩的啊。 這個壞人的聲音一出來,正在嗦檸檬水的宋羽河小辮子都要炸了,忙拖著凳子往后面撤了撤,唯恐這人從光腦里蹦出來搶自己的仿生人。 凳子在地面上拖拉的聲音傳了過去,宋關行震得耳朵一懵,沒好氣道:什么事? 陸鏡說:我想問啊,機械大賽是不是真的需要沒有違紀處分的學生才能參加??? 廢話,當然了。宋關行昨天被宋羽河按在地上的腰還在疼,渾身不舒坦,說話也夾槍帶棍的,怎么,你不是不想參加這次比賽嗎,現在關心這個做什么,誰被處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