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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想沒結束,一個高高的身影單手拎著書包,已經走到了大門前。 今日天晴,風大,陽光熱辣辣地滾落一身,周天站在藍天白云底下,被吹的飄飄何所似,對于少女來說,真覺得這一刻無所遁形,見鬼的天氣,她怎么會躲過李佳音,卻又碰上梁嘉樹? 周天有種連呼吸都不會了的感覺,她沒力氣去聯想什么,也沒看到,陳思陽和梁嘉樹都是微有錯愕的表情。 “怎么這么早回來了?”陳思陽用眼神質問兒子,分明在說,不是告訴你今天有客人,你上完課晚點回來? 梁嘉樹不知道母親口中的客人,竟是周天。 他知道母親打算資助周天,但沒想到周天會跑自己家里來,她手里拎著水果,風把她的meimei頭吹得凌亂以至于遮擋住了眼神,他默默看她兩眼,對母親說: “老師臨時有急事,我提前回來了?!?/br> 他攥了攥書包帶子,拿不定主意是說“這么巧,這是我們班班長”,還是裝不認識,說一句“我進去了”。 尷尬像蔓草一樣瘋長。 可黎梅認出了梁嘉樹,這個白凈英俊的男孩子,買過炒河粉,他有副很難讓人忘記的皮囊。 “俏俏,這不是……”黎梅猶猶豫豫看向周天,周天臉都僵了,她已經猜到這里根本就是梁嘉樹的家,幾秒后,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陳阿姨,我們先回去了,今天打擾了?!?/br> 然后,臉紅紅的,告訴陳思陽:“我認識梁嘉樹,我們是同班同學?!?/br> 她不能裝傻,因為陳思陽又不傻。 “是嗎?”陳思陽假裝很驚喜,她什么都知道,但為了照顧小姑娘的自尊,她不想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她是同學。 一輪新的寒暄,有點別扭地開始。 “上次說的資料,我整理好了,現在要嗎?”梁嘉樹很生硬地把話插進來,他說,“到我書房我拿給你?” 周天覺得自己臉都要炸開了,她心里驚怒,臉上卻維持著一種超乎尋常的從容淡定: “媽,你先坐車回去,我正好有學習上的事跟梁嘉樹討教?!?/br> 陳思陽很自然地接過話:“那就不急著走,回頭讓司機把你們一起送回去?!?/br> “不用,陳阿姨,我mama還得準備晚上出攤的事情?!敝芴祜w快地把水果往mama手里一塞,沖陳思陽笑笑,她有一肚子話想問梁嘉樹。 兩個少年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樓。 樓梯拐角處,掛著畫,不知道是哪個名家手筆,周天靜靜地打量著梁嘉樹家里的裝修,頭頂繁復的水晶吊燈,讓人暈眩了下,她忙收回目光。 書房很大,成排成排的書,梁嘉樹家里的書房簡直有幾個她們的租房大。 男生輕輕把門一合,轉身說:“你要不要喝點什么?” 周天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她第一次理解什么叫自慚形穢,腳下踩著花紋精美的地毯,對比之下,她連塊地毯都不如,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家里原來可以這么漂亮。 “你早就知道的吧?”周天自尊心爆漲,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了。 梁嘉樹目光投過來:“你是說哪件事?” “什么哪件事?你不要裝傻?!?/br> “我知道我媽要資助附中學生的事,不止有你,但我不知道你今天和阿姨來我家?!?/br> 周天啞口無言。 她還是站著不動,像塊嶙峋冷峭的巖石,孤零零地置于茫茫海面之上。 她覺得自己所有的驕傲,都完了。 “你不要說出去?!北M管如此,她依舊沒放棄自己最后的姿態,語氣yingying的,她都忘了,梁嘉樹是資助人的兒子,她理應客氣一點才符合常情。 “你為什么總把我想的那么嘴碎呢?”梁嘉樹靜靜地看向她,“我覺得,你總是把我想的不太好?!?/br> 周天蹙眉不說話。 她不知道梁嘉樹怎么看她,一切太糟糕了,她不是人前很穩重很成熟的樣子嗎?那又如何,背地里也只不過螻蟻一樣,需要別人的資助,梁嘉樹一定把自己看扁了,她一想到這,心酸地居然想哭。 沒有比在梁嘉樹跟前丟面子更令人傷心的了。 她自己從沒設想過,那一籃子雞蛋是要送梁嘉樹家里的。 “你是擔心我說出去你被人議論?還是,可能也擔心我會對你有什么想法?”梁嘉樹同樣沒坐下,他站書架旁,手底無意輕掃著書。 “我從沒有小看過你,相反,即使你現在可能需要一些幫助,我還是認為,你的未來一定無可限量,不會被短期困難打倒?!?/br> 周天抬起眼,看看他,空氣寂靜地溫柔。 她嘴角輕輕一扯:“不用你喂心靈雞湯,我當然未來可期?!?/br> 女生賭氣似的,她有種明亮的野心,無意間,總是會一瀉而下,梁嘉樹覺得解理科的題目,比搞懂周天容易多了。 “你對自己這么有信心,又何必把今天的事太放在心上?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相信,我mama還有張老師也不會,你不用擔心這個?!?/br> 說到陳思陽,周天的表情終于松動了一下:“你mama人很好,跟我想的不太一樣?!?/br> “你想的是什么樣?” 周天略顯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什么,總之你mama人很好?!?/br> “那你覺得我mama會教育出一個心地不好的兒子嗎?”梁嘉樹很巧妙地反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