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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說,她也很痛苦,她想爸爸,她的生活同樣缺失一大塊,永遠補不好。她希望她的背后可以有一雙寬厚有力的手,一個堅實可靠的身影,一道鼓勵溫暖的目光,這是妄想,就不能叫希望了。 也因如此,周天不懂那些青春期和父母作對的同齡人,他們任性,他們抱怨,他們有各種各樣的理由說父母不理解自己,他們會煩,他們覺得父母什么都不懂,生活中的摩擦被無限放大。 周天連愛爸爸的機會都沒有了,爸爸開大車,是因為他有一家子要養,種地不掙錢,爺爺奶奶沒有養老金,女兒要是念書不好最大概率就是初中畢業后,去工廠打工,人站在流水線上,每天計件,那活也不是人人能干的,得有勁兒。打幾年工,逢年過節回來相親,一天能見十幾個同村的、鄰村的小伙子,速戰速決,過了年就能要彩禮,結婚證一打,兩人再一起出去打工。打幾年工,開始生孩子,生完孩子扔給家里父母,還是出去打工,孩子變留守兒童,依舊很難讀好書,這么惡性循環著,日出日落,沒有盡頭。 這樣的生活,不是小說里寫的,是周天小時候親眼所見,爸爸不想她過這種日子,家里窮,可她還是爸爸的掌上明珠,明珠不能蒙塵,一個大男人,得想法子讓閨女亮起來。 周天不是被逼著爭氣的,從來都不是,她自己想要爭氣,想要伸手去觸碰另一個五彩斑斕的世界,她有權利做這個夢。 “這里沒有你的錯?!绷杭螛溟_口,讓她從沉湎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周天執拗地望著他,她想,可是你猶豫了。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猶豫的,在這場變故里,沒有贏家,都是輸家。周天知道自己太過分,她居然會情不自禁要求梁嘉樹一點都不要往李佳音那里偏,可她就是想過分,她對梁嘉樹吹毛求疵。 所以,盡管眼前的少年這么安慰她,周天只覺得悲涼,她就知道,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正常人都會有種了然,然后原諒李佳音的所有。 誰讓你爸爸把人家mama撞死了呢?換作是她,她會比李佳音做的好嗎?不見得。把仇恨付諸行動和深藏心底,還分哪個更高貴? 正因為她懂這個道理,而更覺得沒有什么可希望的。 周天帶著這種悲涼,對梁嘉樹說:“你要是后悔了……” “我后悔什么?”梁嘉樹直接打斷她,“你覺得我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就會認為你活該?我不會這么想,周天,你要是這么看我,才是真的小看了我?!?/br> 兩人的影子靜靜落在地上,四周喧鬧不斷,只有兩個人覺得這一刻世界是無聲的。 周天不想別人同情,尤其,這種目光存在于梁嘉樹的眼中,可她也不清楚她到底需要梁嘉樹什么樣的態度,冷漠更不行。 她挺著背,體態好的像練過芭蕾舞,語氣若無其事: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沒那么脆弱。再大的傷痛,都會被時間淡化的?!?/br> 語氣老道的像個中年人,歷經世事滄桑已經把所有悲歡離合看的通透,梁嘉樹默然片刻,說: “其實,沒人規定一定要堅強,好像脆弱就是不對的,我不這么認為?!?/br> 周天終于笑了:“你這是在反雞湯嗎?” 不管怎么說,兩人的對話似乎都偏成熟了些,梁嘉樹卻自顧地繼續說道: “這算是你告訴我了一個自己的秘密嗎?禮尚往來,我應該告訴你一個?!?/br> 哈?還有這種cao作?周天抿唇笑而不語,她低下頭,腳尖慢慢踢著石磚,篤篤的響: 她是跟他錙銖必較,可當梁嘉樹說要給她一個秘密時,她就原諒了他剛才的猶豫。 “那你恐怕得開膛破肚,讓我一覽無余,我才會有點興趣?!?/br> 女生抬頭驚悚地說道,梁嘉樹先是一愣,隨即,深深看著她:“我不輕易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br> 除非,是喜歡的女孩子的面前,我沒有秘密。 梁嘉樹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他只是很溫柔地問她:“要不然,你問一個你最想知道的?!?/br> “你成績為什么那么好?有什么訣竅嗎?”周天張嘴就來。 梁嘉樹眼睛里閃過一絲失望,一臉的“就這?”,他笑了下,倒也很真誠地回答:“天分加努力,大家總以為我不怎么學習,其實不是,我同樣很勤奮,強度和密度都不比任何一個用功的學生低。只不過,可能我腦子更好用些,上限可能也更高一些?!?/br> 謙遜和驕傲毫不違和地統一在一種語氣里,周天嘆氣,論腦子,她自認為比普通同學好,但一定比不上梁嘉樹。 “行吧,不過你覺得我數學能保持在140朝上嗎?我總是容易卡在130這里,你有秘笈嗎?”說到數學,周天兩眼發光地看著他,她突然意識到,她對梁嘉樹似乎沒那么單純,她喜歡和他說話,可是,他如果有用那就更好了。 周天不知道這樣對不對,可她腦子里的真實想法就是想從他這里得到什么。 “我是覺得所有的題型,不過是基礎公式的推導和變換,要不然,你也可以試著做些競賽的題目,發散發散思維,我可以給你些資料?!?/br> “那我不謝了?!敝芴煺f這話時,她是嫉妒梁嘉樹的,羨慕算中性詞,可嫉妒,妥妥的貶義詞了。沒辦法,周天挺誠實地面對自己的這些小心思,她飄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