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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莫說弘晝,就是磕頭求饒的弘時自己,都控制不住地豎起耳朵,等著聽弘歷的反應。 而弘歷卻是一愣:“父皇,你問我?” 雍正能看出來弘歷是在裝傻,卻不拆穿,反而正色道:“朕問的就是你,你跟你三哥關系不好,平日里弘時沒少跟你相爭,所以這一次,朕想看你的態度?!?/br> 皇帝的話十分直白,弘時聽著,心揪成一團,忐忑不安地等著弘歷的決定:他平時見到弘歷就像是見到仇人一樣,弘歷要是趁機使壞……那可怎么辦? 在這樣緊張不安的等待當中,弘時聽到了弘歷那熟悉的、滿不在乎的聲音。 弘歷撇撇嘴:“您都說三哥和我關系不好,我要是說該罰,不就成了公報私仇?” 雍正被弘歷反將一軍,后者將雍正的表情盡收眼底,眼里露出一點狡黠的笑意:“我要是說不該罰呢,那就變成了惺惺作態,邀買人心?!?/br> 弘歷將這兩難局面大大方方說出來之后,兩手一攤:“所以父皇,以我的身份,是不應該給您建議的,三哥該不該饒,全在您一念之間,您就不要來折騰我了!” 弘晝仍舊跪著,他本來是偷偷抬起頭去看弘歷說話的,這時候卻聽得入神,張著嘴巴忘記了自己處境。 好在沒有人看到弘晝的反應,雍正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弘歷身上,看見少年這么輕輕松松就化解了他給出來的難題,雍正生氣之余,心里仍舊冒出了一絲自豪感:“朕就知道你滑頭?!?/br> 聽著皇帝的話語,弘時如今也算是明白了,父皇如此雷霆震怒,居然都被弘歷三言兩語哄得回轉心意。 他完完全全,比不過弘歷在父皇心里面的地位。 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寒意一點點順著雙膝爬上來,然而即將被處置的害怕感根本壓不過弘時心里的寒意。 他無數次提醒自己,皇帝心里面最喜歡的是弘歷,可是當他再一次親眼見到、親身體會到時,那種挫敗感是控制不住的。 雍正的目光從弘歷身上收回來,看也不看弘時,便下了決斷:“弘時,你仗著自己的皇子身份,勒索朝廷大員,這次年羹堯沒有把此事宣揚出去,已經是給朕面子,朕也不欲重罰。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待在宮里,哪里都不要去了?!?/br> 弘時后來是如何失魂落魄走出乾清宮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人站在宮外之后,被冷風一吹,弘時才總算又恢復了一點神志。 他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再看看那幽深威嚴的乾清宮,只覺得無比可怖。 “三哥?” 怯生生的聲音叫住弘時,弘時看著面前露出怯意的弘晝,忍不住心生厭煩:“你叫我做什么?為什么不跟著你的好四哥?” 弘時越說話越控制不了自己心里的惡意,激動不已:“弘歷多厲害啊,父皇多喜歡他???你跟著他這么多年,沾到不少光,怎么今天看到我失了寵愛,還過來跟我說話?不跟著弘歷?” 弘晝本來是看見弘時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看著跟他從前那自信到自負的樣子很有些落差,心里面有點可憐弘時,這才叫了弘時一聲。沒料到招來弘時一肚子怨氣,頓時臉色也難看起來:“三哥,你還是少說兩句吧?!?/br> 看著弘晝皺眉,弘時憋了一肚子的氣通通爆發了:“你憑什么這么跟我說話?你以為你靠著弘歷,就能夠跟我說話了?我告訴你,就算是你找弘歷來,我也是不怕的!你算是個什么東西!” 弘晝被弘時一通辱罵,臉色也是難看至極,他忍了又忍,還是開口道:“三哥,從前我懼怕你,是因為你比我們都厲害,可是現在不一樣了?!?/br> “四哥說了,我們都是平等的人,沒有誰天生比誰高貴,也沒有誰天生就了不起?!?/br> 看起來普普通通毫無過人之處的弘晝上前一步,凝視著弘時,鼓足了勇氣,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怕你?!?/br> 弘晝原本心里面還有一點懼怕,可是當這句話說完之后,心里就好像完全被勇氣充盈,而勇氣又將盤踞在心底多年的恐懼完全驅散! 他露出笑容,擺了擺手:“三哥,以后不要再來欺負我了,我會反擊的?!?/br> 說完,弘晝轉身離開。 弘時看著面前弘晝離開的背影,咬牙切齒到臉色扭曲,弘晝明明和弘歷完全不同,可是說話時候的表情卻和弘歷一模一樣! “弘歷,弘歷!” 弘時死死念著弘歷兩個字,雙眼布滿血絲,他在心里發誓:終有一天,他一定要弘歷跪在他的腳下! 乾清宮里。 皇帝掃了一眼還不肯走的弘歷,有心晾一晾他,卻又知道弘歷這孩子根本就不走尋常路,晾著他他都是不當回事的。只得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去,接著批閱折子。 而弘歷果真就沒當一回事兒,他彎腰把地上年羹堯的折子撿起來,翻了幾翻,臉上的表情有點精彩。 雍正看起來是在批閱折子,實際上還分出了幾分精力去觀察弘歷,見弘歷似乎是有自己的意見要說,手里拿著的筆都慢慢放倒。 “哈!” 果然,弘歷看完了之后,發出一聲嗤笑。 他這笑聲里面是毫不掩飾的嫌惡和輕蔑,使得皇帝動作一頓:“你笑什么?!?/br> 弘歷將年羹堯的折子放回去桌上,聳肩:“我是想說,我三哥這回未免也太慘了點,被年羹堯當槍使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