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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為了證明他的猜測,皇帝竟然沒有懲罰他,而是開口道:“行了,你出去,以后再伺候弘歷的時候,機靈點兒?!?/br> 那小太監連忙退了出去,畢恭畢敬幫著關好門。 屋里面沒有了無關人等,雍正這才掃了蘇培盛一眼:“你不是有話說?” 蘇培盛忙回答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先帝爺將四殿下養在暢春園,出入都帶著咱們四殿下,可見對我們殿下有多疼寵了!殿下再怎么沉穩,到底也是個孩子,還有孩子氣呢!陛下不知道,我們鄉下人看啊,只跟親近的人鬧一下,這不叫鬧,叫撒嬌呢!” 雍正詫異地挑眉看蘇培盛,這個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而蘇培盛見皇帝愿意繼續聽,也就更加來勁,笑瞇瞇補充:“陛下諸事繁忙,四殿下往年又被拘在屋里,好容易去歲陛下得空,能跟四殿下多多接觸,四殿下又被先帝爺挑中,帶去宮里,這算起來啊,四殿下跟陛下相處的時日,也太短了些。四殿下到底是個孩子,對陛下懷著孺慕之心,卻不像三殿下和五殿下一樣長留陛下身邊,心里面少不得有些別扭,這才跟陛下鬧呢?!?/br> “先帝爺看中他,那是他的福氣,不信讓他去問問弘時弘晝,換了他們,愿不愿意去跟著先帝爺!”雍正說了這么一句,又抱怨了一句,“這弘歷,跟在先帝爺身邊受盡寵愛還不夠,還要在朕跟前來鬧不成?” 說到這里,雍正面色一沉,先前一直帶著的玩笑之色也消失殆盡:“朕,自來深受手足相爭之苦,自然不希望朕的子嗣也如同朕當年一般?!?/br>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重新坐回了椅子中,苦笑道:“朕希望他們兄弟和睦,將來也能夠齊心協力,為大清盡心盡力,給天下老百姓們一個更好的朝廷。你說弘歷跟朕鬧是為了爭寵,弘時何嘗不是如此?” 雍正想起來弘時的所作所為,也微微動怒:“他這般年紀的人了,還要跟十幾歲的弟弟爭風吃醋,也是李氏把他慣得沒個樣子!” 蘇培盛察言觀色,試探道:“李娘娘也是一片慈母心腸……” “李氏也就罷了,朕還能壓著她,可皇額娘偏疼弘時,這幾年來一直都縱著弘時胡來,朕身為人子,也不好置喙,”雍正難受地揉了揉眉心,強打精神,“朕但凡說弘時那么一句,皇額娘就要給朕閉門羹吃,也不知道誰才是皇額娘的親兒子了!” 蘇培盛此時已經乖覺地給雍正揉起酸疼的肩膀,聞言便撿好聽話來說:“太后娘娘也是因為陛下的原因,這才愛屋及烏啊?!?/br> “朕知道你是在哄朕,”雍正輕笑一聲,卻并沒揪著不放,只是有些發愁,“現如今弘時已經被皇額娘慣成了這般脾氣,朕就算是想管教,一時間也難得很,這次給他請了王懋竑那老古板,就是想要壓一壓弘時的性子,也不知道能否奏效?!?/br> 雍正的話越說越深,蘇培盛再不敢說話,只沉默著給雍正揉肩,而雍正也沒打算聽蘇培盛的反應,默然片刻,便笑道:“罷了,朕小瞧了弘歷,或許弘歷能制得住弘時,叫弘時好好改一改他這臭脾氣也說不定?!?/br> 然而校場上卻是另一番情形。 高個青年展臂放箭,白矢破空而出,一個接一個釘在靶心中間,弘時神采飛揚,一連射完十箭之后,將長弓往侍從手里一扔,對劉奎笑道:“怎么樣,劉師父,我這箭術不賴吧?” 黑面煞神劉奎對著弘時居然都露出來了好臉色,毫不吝嗇自己的夸贊:“三殿下不必謙虛,您的力氣不小,能用七力弓。此外,您的準頭也很不錯,這塊靶子足有五十步之遠,三殿下卻能回回命中靶心,這樣的準頭,就算是拿出去考武舉人,也不算太差了?!?/br> 劉奎平日里話少,對著弘歷弘晝都沒這么多話說,卻對弘時一頓夸,弘晝當下就有點羨慕,而弘時更是趾高氣昂,他打量著弘歷,忽然笑起來:“弘歷,我可是聽說了,你跟在皇祖父身邊的時候,那箭術也是被皇祖父夸過的,說是什么百步穿楊?做哥哥的沒見過,不如,你演示給哥哥看看?” 面對著弘時這顯而易見地挑釁,弘歷面上沒有一點兒慌亂之色,更不曾惱怒,只是搖搖頭:“不知道三哥是從那里聽說的謠傳,我的箭術一般,之前只是伴著皇爺爺圍獵的時候,僥幸收獲了幾只獵物,并不曾被夸贊什么百步穿楊?!?/br> 弘時原本以為能激怒弘歷,進而看弘歷丟臉,卻不料弘歷居然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箭術一般,他一時間想不到新的招數對付弘時,就只能強行轉過臉去,看弘晝:“那你呢?我可聽說了,你用的是七力弓,有一把蠻力的?!?/br> 弘晝也不是全然傻的,先前劉奎夸獎弘時的話就被弘晝拿過來用了,他憨厚搖頭:“我只是蠻力,用七力弓是能拉開,可卻拉不了幾次,劉師父說得對,我應該要跟三哥學習,練習準頭,說出來也不怕三哥見笑,我的準頭實在是太差了?!?/br> 弘時面對著這上來就認輸的兄弟,覺得欺負起來也沒意思,此時劉奎開口道:“既然三殿下給兩位殿下演示過了,那么兩位殿下從今日起,更是要好好練習,盡快追上三殿下才是?!?/br> 弘時想起來先前聽過的話,一時忘形哈哈大笑:“弘歷,你先前說是要贏了我們所有人,拿下第一,我倒想知道,憑你這只能開五力弓的力氣,怎么跟我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