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鈕祜祿氏打量著皇帝的神色,開口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起來給陛下帶路?” 這兩個宮女聽出來鈕祜祿氏此舉是為她們解圍,忙不迭謝恩起身,躬身走在一邊給皇帝鈕祜祿氏帶路。 “你們,你們今日所做之事,本宮替你們記著,若有下次,決不輕饒!”鈕祜祿氏見皇帝并沒有打斷她的意思,便繼續開口訓誡了幾句,方才轉向皇帝,低聲認錯,“陛下,是臣妾疏忽了,請陛下……” “不關你的事,”皇帝依舊是沉著一張臉,口中語句卻是溫和的,“朕這段時間也疏忽了?!?/br> 鈕祜祿氏見皇帝沒有追究她的責任,反而把責任攬上身,不由得大吃一驚,繼而涌上心頭的就是一陣狂喜,她強行壓住自己內心的喜悅之情,沉默著跟在皇帝身邊,預備著等會兒見到兒子之后,再添一把火,好增進這對天家父子的感情。 誰知道大宮女帶著他們到了弘歷的書房,一眾人卻是撲了個空,書房里面桌案整潔,卻是一個人影子都見不到。 這下鈕祜祿氏心里面打好的腹稿都沒用了,氣道:“你們怎么回事?皇子在哪里,你們這做貼身宮女的竟然不知道?” 宮里面每個人都應該各司其職,身為大宮女,不僅掌管皇子們的衣物配飾,更重要的就是知道皇子們的動向,隨時能夠報給皇帝。若說先前皇帝只是怒敬事房那邊欺壓到了皇子頭上,那么此刻他才真正發怒了。 然而皇帝的怒火卻也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淡淡掃了一眼鈕祜祿氏,后者目光一顫,流露出懼色之后,皇帝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冷冷道:“弘歷還能去哪里?” 大宮女一著急,差點兒什么都想不出來,好在還有個皇帝身邊的蘇培盛公公見多識廣,他開口道:“陛下,毓慶宮乃是先帝賜給四殿下的,奴才記得,先帝還專門召見了不少工匠,將毓慶宮內部改造了一番,改了個練武的校場出來,或許,或許四殿下在校場也說不定?!?/br> 皇帝看了一眼公公,道:“帶路吧?!?/br> 然而他們卻并沒有在校場見到弘歷,反而是在通往校場前面的小花園發現了三個湊在一堆的身影。 說是一堆,實際上是弘歷蹲在地上,他腳邊還蹲著一條通體雪白的京巴狗。 另外兩個太監圍在他身邊,也不知道三個人在做什么,十分入迷,竟然連皇帝一行人過來都完全沒有察覺。鈕祜祿氏有意張口提醒,但皇帝卻一個眼神過來,令得鈕祜祿氏只得沉默不語,同時內心希冀弘歷能快點反應過來,不要繼續玩樂。 而弘歷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皇帝的到來全然不知。 他這會兒也不知道從哪里揪來一顆果實,用匕首在地上挖了個坑,這會兒正是吭哧吭哧往那顆果實上面蓋土,還一邊給兩個小太監解釋:“我跟你們說啊,別看我好像只是隨便挖了個坑種這顆果實,實際上是大有講究的,你們看啊,這土地其實是很肥沃的,這土壤松軟,還有,還有泥鰍看到沒?” 弘歷一邊說話,一邊用匕首尖小心翼翼挑起一條黝黑細長的蟲子,遞到白色京巴面前,一邊還解釋起來:“你看,這就是我說的蚯蚓了,別看它長得不怎么樣,卻能松土、讓土壤更肥沃,我把果實種在這里,就是看中這里的土地肥沃?!?/br> 弘歷說得頭頭是道,隆禧個也大開眼界:“你是從哪里學來的這些,我竟都不知道!” 他們學校開班的實踐課里面學到的呀! 弘歷當時被爸爸送去區里最好的公立小學,課外實踐有一堂課把他們帶去田間耕種,雖說現在用的都是機械化耕種,可是學校的老師為了讓孩子們珍惜糧食,知道糧食來之不易,選擇了專門找了有經驗的農人手把手的教孩子們親手播種。 弘歷是個好奇心和動手能力都很強的小孩,和其他同學完全不同。他們有的不愿意辛苦,有的嫌臟,大多數人都勉強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之后,就忙不迭地躲得遠遠的。只有弘歷還一直待在老農身邊,纏著他嘰嘰喳喳問個不停,那老農見弘歷果真是有興趣,便把自己知道的也統統都教給了他。 此時弘歷雖然不能完全背出來農人所言,卻撿著他最感興趣的部分嘰哩哇啦說了一通,隆禧都被弘歷的表現震驚到,對他贊不絕口。 弘歷畢竟是小孩子脾氣,被人夸獎之后,就越發要表現,他將那匕首放回地面,抖了抖匕首,那條黑乎乎圓滾滾的泥鰍就回到土地里,慢慢蠕動著想要重新鉆進土里。 而弘歷此時興奮勁兒一來,就亮了亮匕首,笑道:“我給你們看個更好玩的東西,你們肯定都不知道!” 說完,少年握住匕首用力往下一插! 雪亮的刀鋒瞬間就將可憐的蚯蚓斬成兩段! “??!”本來就害怕蟲子的德勝再也繃不住,慘叫一聲往后仰倒,這還不算,他這往地上一滾,還沒爬起來,余光就見到明黃色的衣角—— 那可是龍袍! 這些德勝再也不敢起來 ,就勢在地上一滾,爬著掉了個個頭,沖著龍袍方向猛地磕頭:“陛下萬歲,陛下萬歲!問娘娘安!” 有德勝打頭,苦瓜臉太監庫巴也反應過來,跟著跪下來行禮,一下子就把蹲在地上的弘歷徹底暴露出來。 鈕祜祿氏臉色慘白,望著自己兒子的方向,顫抖著聲音說道:“弘歷,還不快跟你父皇行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