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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侯正要道一句都回去,誰料被一雄渾有力的聲音打斷。 “慢著!”祁昱凜然轉身,周身氣度不凡,一雙睥睨所有的狹眸里綻出無形威嚴,赫然權勢滔天的王。 宣平侯不由得心神一震,單單兩個字便有這樣的磅礴氣勢,放眼當朝多少青年才俊都沒有,震撼過后,危機感陡然升起,他急問:“阿昱,你還想做什么?” 周氏氣急敗壞,指著幾步遠的高大男人,說:“你還想做侯爺的主不成?別忘了你有今日風光是托誰的福!要是之琰身子康健,你如今指不定在哪里任人差遣,低賤到骨子的下人有什么資格來這里?” “別不識抬舉!” 好一個下人。 祁昱涼薄的抬眼,憶起十幾年來的隱忍克制,竟覺不痛不癢,他早不是那個因一句指責便陰郁秧秧一整日的少年。 二十三歲,意味著沉著冷靜的心智,和不動聲色的成長。 他身姿挺拔,絲毫不畏懼,更沒有露出一丁點的退縮和落敗,身份、地位、權勢,都不能成為打倒他的利器。 因為早已千瘡百孔,所以再無所畏懼。 祁昱說:“世子爺喝了二十幾年的藥,還會怕苦嗎?” 聞言,幾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周氏氣到手哆嗦,說不出一句話來。 宣平侯的臉色更難看,因他突然意識到,這樣出類拔萃的人物已經完全掌控不住了。 或許早已不在他掌控范圍之內。日復一日的沉默,都是偽裝??? 可候府這個空殼子一旦沒了祁昱,不要半年便要撐不下去,至此江都城勛貴圈子再無徐氏一族。 代價太重,他們根本承受不起。 …… “阿東,把人帶上來!” 祁昱一聲令下,侯在門口的阿東立馬將人拖了進來,婦人低垂著頭,一身粗布衣裳,到了幾人面前,撲通一聲跪下。 徐之琰瞳孔一縮,從后脊寒到了腳底,他指著地上的婦人,氣息急促:“大膽賤婢,還不認罪?還敢回來?” 他是在威脅,也是驚慌。那樣齷蹉低劣的惡毒心思,不能被父親母親知道!更不能被頂替了他十幾年的冒牌貨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溫和儒雅的謙謙君子,怎么能被人拿異樣的眼神看待? 然而祁昱甚至沒有多余的眼神遞過去。 祁昱蹲下身,冷眼掃過逃跑無果的王mama,壓低了聲音道:“想活命,自己看著辦?!?/br> 阿東一腳踹在王mama背上,以示警醒。 見狀,宣平侯和周氏皆是閃爍了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床榻上面白如紙的兒子,驚疑從心底堆疊而起,成了高山。 幾乎是不用說,在場眾人明眼的,都猜到了。 有如此深沉的惡意心機,絕不是一朝一夕。 王mama膽怯的抬頭,不敢看主子,大有豁出去的架勢,說:“老奴是候府的老人了,從前伺候老太太,如今來巰岳閣當差已有十年之久,所言所行不敢有半點逾矩,世子爺……今日世子夫人出事,養生湯里的毒都是世子爺叫人尋來的,老奴只是幫放到——” “你休得胡言!”徐之琰大吼一聲,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子栽歪了下,直接往地上倒。 周氏倒抽一口氣,嗓音尖銳喊:“我兒之琰!” ** 云桑得到消息時一點不意外,倘若徐之琰認了才是反常,她只問:“祁昱呢?” 阿貝說:“郎中給世子爺扎針,侯爺就叫祁大人去書房了,想來是有話要說?!?/br> 云桑默了默,掀開被子要下床,被阿貝攔住,阿貝憂心忡忡的,“夫人,您還身子還沒好,別過去了吧?” 是了,她體內雖有毒,可暈倒是裝的。倘若叫宣平侯和周氏瞧見她并無大礙,這次也白忙活了。 云桑望了望闔上的門窗,“幾時了?” “還有半刻就黑天了?!?/br> 她才放開手,好好坐回去,問:“王mama呢?” “被祁大人身邊的阿東帶走了,也不知帶到何處去?!?/br> 聽說是祁昱的人,云桑才放下心,喃喃一句:“只要不落在他們手里就好?!?/br> 此人日后還有大用處。 “夫人,”阿貝欲言又止,“還是奴婢傳書信回尚書府吧?候府這一伙子人沒心肝的,盡做缺德事?!?/br> “先別驚動父親母親,且看看這回他們拿什么說辭來搪塞?!彼胱咭徊娇匆徊?,沒曾想這么巧,一下便抓住了惡人尾巴,可如今真假仍是顛倒的,依照前世,到月末那時,祁昱才有所動作。 要是她今日就借養生湯一事提出和離,除非將真假原委全然道出,否則事事牽連祁昱,她不愿他大業受阻,更不愿因此被候府捏住弱處,顛倒是非黑白,到時受累的不止自己,尚書府也難逃一劫。 前世是瞧見了的,候府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被逼到沒活路時破罐子破摔,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要考慮長久之計,必得是將證據死死握住,等到祁昱離開,她再伺機而動。 可阿貝都要愁哭了,云??扌Σ坏?,反過來安慰她說:“愁什么?今日出了這種事,但凡我態度拿捏好了,他們這段時間少不得要收斂些,尤其徐之琰,侯爺侯夫人決不會再放任他做別的?!?/br> 左不過也就十幾二十日。 前世飄蕩十幾年,她都熬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