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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喲!”他躬身捂腳喊痛,這才猛然覺察到一股子逼人的凜冽氣息,頓時渾身一個機靈,先自個兒掌了一嘴,“該打!” 祁昱面無表情的睨了他一眼,緊蹙的眉頭倒是松展了些,甚至反過來思索一番,阿東話糙,理卻正。于是吩咐:“明日去跟老太太說一聲,計劃推延?!?/br> “什么?”阿東雙腿一軟,吃驚問:“您還要跟這一窩子要吃.人的耗下去?” 隱忍克制了十幾年,也憋屈了十幾年,還不夠嗎? 祁昱對此不置一詞,細細摩挲著那塊溫熱的玉,眼前浮現的是那個小小的手掌心,好似他一手便能全包裹住,白嫩的,柔軟的,也像他這樣握過這塊和田玉。 他將玉放到懷里,大步流星的回了書房。 阿東驚疑未定,又覺早已習以為常,只得忍痛站起身。 這位爺素來人狠話不多,但幾年來行事從未有過偏差,有道是人中龍鳳,任什么污糟地界都困不住的,何況這么個貪心有余,智謀不足的宣平候府。 哪里會是爺的對手? 他只管服從便是。 唯有一點,阿東想破腦袋也沒弄明白,主子當真不記掛夫人了?要不然怎的不加快攬權進程?還有什么比江山社稷在手,奪美人更暢快的事兒? 曾經占山為王的土匪頭子阿東,全然不知曉冰坨子主子的繞指柔。 *** 翌日一早,云桑準時來到福澤院給宣平侯夫人,如今她名義上的婆母周氏,請安。 晨昏定省,一樣少不得。 廳堂主位上衣著富麗,身形富態飽滿的,便是周氏,此刻正不徐不疾的吹開熱茶面上漂浮的綠葉,邊偷拿眼打量左手邊的兒媳。 右手邊上的還有一著月白衣裙,五官清秀的,便是徐霜鈴,這是候府眾多庶女中最體面的一個,有能耐日日來主母跟前露臉,衣著卻有意簡樸,發髻上簪的是些別致的絨花,雖是些不值錢的物件,卻將她的柔弱知禮展現得淋漓盡致。 再見這二位心思丑惡處處算計的人,云桑心中是厭惡,面上仍端得一派端莊大氣。 欲成事,方得喜怒不形于色。 這是飄蕩的那十幾年里,祁昱唯一教會她的道理。候府是萬萬不能久待的,云桑恨不得立馬尋個由頭和離,可她想要親手揭開徐之琰那副溫潤面相下的歹毒與算計。 上輩子的仇不能就這么算了,更不能任由他一年后找到神醫再禍亂純良無辜,再者,候府不可能輕易的放她離去。 重生后的第一個大難題便擺在眼前:干凈脫身,叫候府這一窩子歹人原形畢露,永絕后患。 算算時日,祁昱也快離開了,就在這個月末,朝堂掀起一場風波,誰也不知是太后給流落在外的皇孫兒造勢,祁昱便借勢一舉擺脫候府,在外自立門戶,祖孫倆不動聲色的謀劃出一番事業,只為日后與繼后抗衡,謀求大業。 其中牽扯頗多,曲折復雜,前世云桑跟在祁昱身邊十幾年,多少知道些,皇家本就是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爭斗場。 祁昱一路披荊斬棘,所經所歷,又怎是一個“曲折”就可道盡? 可是他離開后,這吸人血的候府就只剩下自己了。 云桑有些悵然,思及昨夜,心里越發沒底氣,不過轉瞬一想,又欣慰的笑了。 日后再沒有候府拘束,他活得自由暢快,便勝過一切。 云桑想的入神,直到阿貝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才抽回神思,不料正對上周氏諂媚的笑顏。 “小桑,親家壽辰將至,你可想好送什么賀禮了?”周氏笑盈盈的問,雙下巴堆疊到一處,竟有幾分滑稽。 云桑微微抿唇,想起昨日阿寶嘀咕了大半日那茬,便說:“原本選了料,打算請玉鼎記的師傅雕刻一八仙過海送去,誰料師傅傷了手,工期延后,想來是要趕不上了?!?/br> 聽了這話,一直默默的徐霜鈴便尋著空隙恭維:“玉鼎記的師傅可金貴著,好些人花銀子都請不動呢,嫂嫂真有面兒!” “親家是戶部尚書,手里掌著實權,恭親王見了都要禮讓三分,何況區區玉鼎記?”周氏斜覷了徐霜鈴一眼,轉過來對云桑說話時又笑開了,“這也不趕巧,不若這樣,小桑去庫房挑選挑選,總有合適的壽禮,我和侯爺也準備了兩樣東西,到時一同送去,親家也歡快?!?/br> 說著,周氏便從懷里掏出一串鑰匙,給身邊的關mama拿下去。 云桑微驚,抬了眸,瞧見周氏顯而易見的討好,隨即了然于心,大方接下那串鑰匙。 周氏不光愛慕虛榮,更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一手攬著管家權,府里開支用度都精細著,如今這般所為的,不外乎拉攏尚書府,想要穩住這層親緣。 兩月前,云桑確認徐之琰的存在,也與候府袒露過愿意接受這樣病重的夫君,只是還未與娘家父母兄長說過,和徐之琰亦是沒什么交際,反倒是和替身祁昱牽扯不清,吵鬧不休。 這樣荒唐的事,誰都不可能一下就接受得住,前世她是年后才慢慢接受徐之琰是真世子,是自己的意中人,才那般勞心勞力的端茶送藥,重金求醫。 最后,是被候府棄置不顧,理所當然的任勞任怨,累垮身子。 重來一回,周氏是什么心思她都明白。 這廂又備重禮又給庫房鑰匙,是要借著一日后的壽宴,與父親母親兄長道明這樁隱晦私密的事,要她幫著打掩護,說好話,最好叫尚書府吃了這個啞巴虧,而他們候府雙豐收。 --